一夜休整,篝火彻夜未灭。
松鸡肉和炖兔汤的热量渐渐渗入每个人的四肢百骸。老夫人夜里醒了一次,竟喝下了小半碗热汤,脸色虽依旧苍白,却不再透着那股灰败的死气。海棠喂她喝汤时,老太太枯瘦的手指轻轻拍了拍儿媳的手背,那细微的动作让海棠眼眶一热。
“娘缓过来了。”海棠悄悄对守在旁边的卡其喵说,声音带着哽咽的喜悦。
卡其喵点了点头,心头那块最沉重的石头松动了几分。他添了根硬木柴,看着火焰跳跃。昨夜猎获的松子榛果被小心收好,那是宝贵的脂肪和热量来源。硬木柴燃烧缓慢,释放的热量持久,比起之前的燃石和枯枝,让人安心不少。
但卡其喵并未放松。他清点了所剩物资:鱼肉干还有一些,加上新得的猎物肉,省着吃大概能撑四五天;坚果可以支撑更久;燃料问题暂时缓解。最大的隐忧,一是老夫人能否真正挺过来,二是这凹槽虽能挡风,却绝非长久居所。北海的酷寒只会越来越严酷,他们需要更稳定、更保暖的栖身地。
天光再次微亮时,卡其喵叫醒了小莲和卡汐颜。“今天我们不出去冒险,但得把这里弄得更像样些。”他指着凹槽上方和两侧,“积雪可以垒实,能挡风。我们还需要收集更多雪,烧化取水。湖面取冰太危险了。”
三个男人开始动手。用能找到的扁平石片当铲,将周围的积雪压实,堆砌在凹槽开口的两侧,形成更高更厚的雪墙。又在上方用枯枝和较大的叶片(从昨日带回的灌木枝上捋下勉强可用的)搭了个简易顶棚,虽然简陋,但至少能阻挡部分落雪和寒风直接灌入。
女人们也没闲着。海棠和佳琪负责照料老夫人,同时处理那些坚果——用石块小心敲开,取出果仁。卡汐颜则将昨日带回的松鸡和雪兔剩余部分用雪埋好保存,兔皮和鸡毛则仔细清理,晾在火堆旁。这些皮毛虽小,但积少成多,或许将来能派上用场。
紫豆豆一直很安静。昨夜耗尽力量启动传送阵,又强行预警,它似乎陷入了某种深度的恢复状态,只是偶尔在佳琪怀中轻微地闪动一下微光。
“豆豆没事吧?”卡其佳琪很担心,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它冰凉光滑的表面。
“它在‘睡觉’,恢复力量。”卡其佳琪在心里轻声回答自己,她隐约能感觉到紫豆豆内部那缓慢凝聚的微薄能量流,“需要时间。”
接近正午时,卡其喵爬上旁边一块较高的岩石,再次眺望湖对岸的森林。那片黑色轮廓在惨淡的日光下依然遥远而沉默。传送阵已毁,再去森林几乎不可能。他目光移动,扫视着湖岸线。忽然,他注意到在凹槽所在岩壁的北侧,大约一里之外,湖岸线向内凹进去一大块,形成一个小小的、被高耸冰崖半包围的湾口。那里的冰面似乎堆积着更多的浮雪和杂物,岸边的冰层也显得更加起伏不平。
“汐颜,小莲,你们看那边。”卡其喵指给他们看,“那个小湾口,背风,地形更复杂。冰层看起来更厚,而且,”他眯起眼,“岸边的冰崖下,好像有阴影,会不会有浅洞或者更大的缝隙?”
卡汐颜顺着望去:“有可能。但走过去得沿着湖岸,冰面情况不明,风险不小。”
“但比再去森林现实。”卡其喵沉吟,“我们需要一个更好的过夜地方。这里太开阔,万一晚上起暴风雪,雪墙未必顶得住。明天,如果娘状态稳定,我们得试着往那边探探路。”
午后,卡其佳琪挨着祖母坐着,帮她轻轻揉着腿脚。老夫人精神似乎又好了一点,甚至能断断续续说几个字:“冷……佳琪……乖……”
卡其佳琪鼻子发酸,把祖母冰凉的手捂在自己温热的小手里。“奶奶,暖和吗?我们有肉吃了,有柴火了,你会好起来的。”
老夫人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嘴角似乎想往上扯一扯。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待着的紫豆豆,忽然毫无征兆地在佳琪怀里震动了一下!非常轻微,但卡其佳琪感觉到了。紧接着,一股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波动”传入她的意识。
那波动并非紫豆豆熟悉的意念,而更像是……某种被动的“共鸣”或“回响”,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极其遥远的深潭,荡开的涟漪被紫豆豆这个特殊的“接收器”偶然捕捉到。波动中夹杂着混乱的碎片:冰冷……黑暗……流动……还有一丝极其微渺、却让紫豆豆本能反应的……某种“规则”的痕迹?
“佳……琪……”紫豆豆极其虚弱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断断续续,“刚才……有‘波动’……从……北边……冰下……很远……但……奇怪……”
“冰下?”卡其佳琪心中一凛,看向北面巨大的冰湖。湖面平坦,积雪覆盖,一片死寂。“豆豆,是什么波动?危险吗?”
“不……像活物……”紫豆豆努力传递着信息,“更像……古老的……东西……被触动……残留的‘路标’?……能量……很低……快散了……我……只能感觉到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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