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恒曜大厦的顶层办公室内，江弈独自坐在黑暗中。窗外的霓虹灯映照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手机屏幕亮起，是舒瑾发来的又一条消息：“老公，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等你回来。”
江弈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糖醋排骨，他想起这道菜背后的故事。
那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年，舒瑾因为和上司闹矛盾，一气之下辞去了工作。那段时间，她整日郁郁寡欢，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发呆。
那时恒曜正值扩张关键期，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还是坚持每晚回家陪她吃饭。有一次深夜回家，看见她蜷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泪痕。
“我不想做一个只会依赖你的女人。”她当时这样对他说，眼神里满是迷茫和不安。
于是他开始每天抽时间陪她聊天，鼓励她重拾大学时喜欢的绘画，还特意在家里布置了一间画室。他甚至记得，有一次她随口说想学插花，他第二天就请来了最好的花艺师上门授课。
最让他费心的，是帮她找现在这份工作。那时星芒广告的老板是他的旧识，他亲自出面，才为舒瑾争取到这个清闲的职位。不为别的，只希望她能有自己的社交圈，每天开开心心的。
“我的妻子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他当时对她说，“但如果你想要一份事业，我永远支持你。”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刺痛人心。江弈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疲惫的面容。
就在这时，电脑提示音响起，助理发来了一份加密文件。江弈点开文件，里面是家门口隐蔽摄像头拍下的监控录像。
第一段视频的时间戳，显示在他出差离开后的那个晚上。画面中，舒瑾和谷宸并肩走出电梯，谷宸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际。舒瑾笑得眉眼弯弯，那是江弈很久没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江弈的指尖微微发凉，他点开了第二段视频。
这次是清晨时分，谷宸穿着他的真丝睡衣，悠闲地走到玄关处。视频清晰地拍到他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江弈的定制拖鞋，动作熟练得仿佛那是他自己的东西。
江弈记得那双拖鞋，是舒瑾去年从意大利专门为他定制的，鞋底还刻着他的名字缩写。而现在，另一个男人正穿着它，在他的家里随意走动。
第三段视频更是让他心头一刺。谷宸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前，正在使用他的咖啡机。那是江弈特意从瑞士定制的机器，每个细节都按照他的使用习惯设计。谷宸一边操作，一边和镜头外的舒瑾说笑，神态自若得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最让江弈难以忍受的是第四段视频。深夜，谷宸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把玩着江弈收藏的一件玉器摆件。那是江弈父亲传给他的礼物，他一直珍而重之。而视频中的谷宸，却随意地将它在手中抛接着，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
江弈猛地关掉视频，胸口剧烈起伏。他想起今早舒瑾发来的那条消息：“谷宸找到房子就搬走了。”
多么可笑的谎言。
他拿起手机，翻出之前忽略的一条条消息：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
“今天下雨了，记得带伞。”
“我学会做你最爱吃的清蒸鱼了。”
每一句关心，现在看来都充满了讽刺。在他出差期间，在他为两人的未来打拼的时候，她却让另一个男人登堂入室，穿着他的睡衣，用着他的物品，睡着他的床。
江弈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脚下的城市。霓虹闪烁，车流如织，这座繁华的都市从未停歇，就像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他想起舒瑾辞职在家那段时间，他即使再忙也会准时回家陪她吃饭。有一次为了赶回来陪她过生日，他推掉了一个重要的商务晚宴。那时他觉得，什么都可以等，唯独不能辜负这个他深爱的女人。
而现在，他给予的一切，都变成了伤害自己的利器。
手机再次震动，是秦峰发来的消息：“需要我过来陪你吗？”
江弈回复：“不用，我很好。”
他真的很好吗？或许吧。至少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重新坐回电脑前，打开监控视频的文件夹。这一次，他看得格外仔细，甚至调出了视频的元数据，确认每一段视频的拍摄时间。
在其中一个深夜的视频里，谷宸穿着他的浴袍从主卧卫生间走出来，头发还在滴水。舒瑾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吹风机，脸上的笑容温柔得刺眼。
江弈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想起上个月舒瑾还抱怨主卧的淋浴系统不好用，说水压不够大。他当时立即联系了厂家，准备重新安装一套。现在想来，或许她抱怨的不是水压，而是和他共用浴室的人不对。
他关掉视频，打开公司内部系统，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记心口的疼痛。
夜深了，整栋大楼只剩下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江弈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拿起手机，看着屏保上舒瑾的笑脸。那是他们去年在马尔代夫度假时拍的，她靠在他肩上，笑容灿烂。当时他觉得，这就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幸福。
现在，这张照片只会让他感到无尽的讽刺。
他关掉手机屏幕，将手机扔在桌上。窗外，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江弈走到休息室，和衣躺在沙发上。他需要休息，因为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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