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的语调开始变化,从甜蜜到担忧,从担忧到焦虑。
“又吵架了。因为一点小事。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压力太大了。可是我也很委屈,我需要他陪,需要他听我说话,但他总是很忙,总是很累。我说我不在乎秦家有没有钱,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他说我不懂。可能我真的不懂。”
“今天看到他和一个女客户吃饭。我知道是工作,可是那个女客户看他的眼神让我不舒服。回家后我问他,他说我想多了。我们吵了起来,他说我不信任他。我哭了,他也累了,最后谁都没说话。”
字迹开始潦草,有些页面甚至有大片的空白,只有日期,没有内容。
“赵东阳回国了。他说在国外发展不顺,想回来找工作。我帮他介绍了几个朋友。秦砚不太喜欢他,说这个人不实在。我觉得他是多心了,赵东阳只是老同学而已。”
“又是因为赵东阳吵架。秦砚让我离他远点,我说他只是朋友。秦砚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我说他思想狭隘。吵得很凶,他摔门出去了。我哭了很久。”
日记到这里,笔迹越来越乱,情绪越来越低落。
“妈妈生病需要手术费,秦砚到处借钱。我知道他难,可是我也难。赵东阳说有个投资项目稳赚,我把私房钱给他了。秦砚知道后很生气,说我不该相信外人。我们大吵一架,他说对我很失望。我也很失望,为什么他不懂我的好意?”
最后一篇日记,日期停在一年多前。
“秦砚提出离婚。他说他累了,我也累了。我们都哭了,但谁都没有挽回。去民政局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刺眼。签字的时候手在抖,他握了一下我的手,很快松开。拿到离婚证,他说‘保重’,然后转身走了。我在车里坐了很久,哭不出来。好像心被挖空了,只剩一个洞。”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的页面都是空白。
宋雨晴合上笔记本,抱在怀里。她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阳光已经从储物间完全移开,房间暗了下来。她不知道坐了多久,腿麻了,脖子酸了,但心里异常平静。
那些文字记录的情绪——心动、甜蜜、焦虑、委屈、痛苦、绝望——如今读来,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她能理解当时那个写日记的女孩,理解她的爱、她的怕、她的不知所措,但已经不再是她自己了。
她睁开眼睛,抱着日记本站起身。腿麻得厉害,她扶着墙缓了一会儿,然后走出储物间。
客厅里,夕阳正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把整个房间染成温暖的金色。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街景。周末傍晚,行人匆匆,车流缓缓,生活以它惯有的节奏向前推进。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日记本。浅蓝色的封面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该告别了。
不是遗忘,不是否认,而是真正的告别。告别那个在爱里迷失的女孩,告别那段已经结束的故事,告别那些执念和未完成的情绪。
她走进厨房,找出一个平时烧烤用的炭盆——是上次同事来家里聚餐时买的,只用过一次。把炭盆搬到公寓的小阳台上,又找来了打火机和一些旧报纸。
傍晚六点,夕阳正在西沉。天空被染成绚烂的橙紫色,云朵镶着金边。
宋雨晴在炭盆前蹲下,铺好报纸,放上几块木炭。打火机点燃报纸,火焰窜起,木炭渐渐发红。
她打开日记本,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地撕下。
撕纸的声音很清脆,在安静的傍晚格外清晰。每撕一页,她都看一眼上面的文字,然后对折,再对折,投入炭盆。
火焰舔舐着纸页,边缘卷曲,焦黑,然后化为灰烬。那些字迹在火中消失——“秦砚今天约我去图书馆自习”、“穿着婚纱走向秦砚的时候”、“他说对我很失望”、“离婚证”、“保重”……
一页,又一页。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明明灭灭。她的表情很平静,眼神很清澈,没有流泪,没有悲伤,只有一种郑重的仪式感。
烧掉的不是回忆——那些经历已经刻在生命里,成为她的一部分。烧掉的是执念,是未了的情绪,是那个困在过去不肯走出来的自己。
炭盆里的火很旺,纸灰随着热气升腾,在傍晚的微风中旋转,然后消散。空气里有纸张燃烧的特殊气味,混合着木炭的烟味。
当最后一页日记投入火中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天空从橙紫变成深蓝,第一颗星星在东方亮起。
宋雨晴看着那页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看着最后一点火星熄灭。炭盆里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余烬,偶尔还有细碎的火星闪烁。
她站起身,腿有些麻,扶着阳台栏杆缓了缓。晚风吹过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散了烟味。
远处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地上散落的星辰。夜晚的上海有种沉静的美,和白天的喧嚣不同,是另一种节奏。
她走回客厅,打开灯。温暖的灯光瞬间充满了房间。她把炭盆暂时放在阳台角落,明天再处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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