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白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昨天那股子冲上天灵盖的邪火,被王经理报出的那个数字浇了个透心凉。
三万六千八。
她昨天还在为继承了两万八的“巨款”而沾沾自喜,结果一转眼,这笔钱不仅没了,还得自己再往里搭八千八。
那是她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准备应付突发状况的全部家当。
“要不……这房子我不要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张律师说得清清楚楚,字都签了,房产证她也都换成自己的名字了,现在想反悔,门儿都没有。
这就是冲动的代价。
大不了以后实在负担不起,卖了!这别墅应该也有个上千万吧。
但想着卖了有点对不起姑奶奶让她继承的好心肠,她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放弃的。
她看着王经理那张标准的职业笑脸,感觉那笑容背后藏着一把无形的刀,正准备割她的肉。
“我付。”陆小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心在滴血。
她拿出手机,先把自己卡里仅有的一万块钱转了八千八到继承的那张卡上,凑齐了三万六千八。
然后,她把那张还没捂热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刷卡,输密码。
当POS机“嘀”的一声,吐出那张长长的签购单时,陆小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一夜之间,她又被打回了原形。
不,比原形还惨,她现在是个背着高昂物业费的无业游民。
王经理收好单据,脸上的笑容似乎真诚了一些,“来,这是物业费、水电燃气等扣款的协议,签了以后都改成你个人的银行卡号了,以后会直接在你的卡里扣的,就不用专门用POS机了。
陆小白无奈拿起笔一顿沙沙签字。
“好的,陆女士,费用已结清。我是1号院的专属管家,我姓刘,您叫我小刘就行我现在带您过去您的房子那。”
一个穿着同样笔挺制服,但看起来更年轻、更帅气的男人走了过来,对她微微躬身。
“陆女士,您好。”
陆小白木然地点点头,跟着他走出那栋豪华的会所。
一辆白色的观光电瓶车停在门口。
小刘为她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电瓶车无声地滑行在宽阔平整的柏油路上,两旁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和造型各异的别墅。
每一栋别墅都是有自己独立的院子。每一栋都像一件艺术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透露出“我很贵”的气息。
陆小白坐在车上,吹着山间清新的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藕花深处的打渔人,只不过别人是“误入”,她是“被套牢”。
车子越开越偏,周围的别墅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树林。空气里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
“陆老师喜欢清静,所以当初规划的时候就把她的别墅的位置设在最里面。”小刘一边开车,一边介绍道,“这边邻居少,平时很安宁。”
又拐过一个弯,电瓶车缓缓停下。
“陆女士,到了,前面就是1号院。”
陆小白下了车,抬头望去。
眼前是一座被半人高的石墙围起来的院子,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开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小花。院门是黑色的铁艺大门,样式古朴,带着几分岁月的痕迹。透过铁门的缝隙,能看到里面是一栋两层高的灰色小楼,墙体有些斑驳,但结构看起来很坚固。
和一路上看到的那些现代感十足的豪华别墅比起来,这座小院显得格格不入,像一个隐居在繁华都市里的老派文人,固执地守着自己的节奏。
“陆老师不太喜欢别人进来,所以即使物业想帮忙修剪她都不让进。”
“钥匙您带了吧?这里的门锁还是最老式的,没有录入我们的智能系统。”小刘提醒道。
“带了。”陆小白从包里摸出那串沉甸甸的黄铜钥匙。
她又想起了那个用火漆封口的信封。
“必须在第一次去院子的时候,站在院子的大门口,才能拆开看。”
就是现在了。
她对小刘说:“谢谢你送我过来,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好的,陆女士。这是我的名片,您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打我电话,24小时在线,你也可以加我上面的微信。”小刘递上一张精致的名片,然后开着电瓶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不知名的鸟叫。
陆小白站在那扇黑色的铁艺大门前,拿出了那个牛皮纸信封。
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抠开火漆封口,抽出了里面那张折叠起来的信纸。
信纸的质地很好,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上面的字迹,和遗嘱上的一样,娟秀中透着一股傲气。
“小白侄孙女,见信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已化作一抔尘土。不必为我悲伤,生死有命,我活到这个岁数,早已看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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