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并不是突然盯上那扇门的。
更准确说,是他的目光在整个会所里游走了一圈之后,才慢慢停在那里。
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视线不再被泳池的水面吸引,不再被那些过于明亮的人影牵着走。
他只是下意识地避开人群,避开笑声最密集的地方,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几乎没人会去注意的门框上。
门很普通。
颜色贴墙,边角不新,像是很多次被人随手推开,又无数次被人随手关上。
门牌小小一块,上面的字印得很端正。
——高级服务员专用。
艾什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轻声问:“你想进去?”
浪子站在她另一侧,还没完全跟上节奏,但也瞄了一眼门口,随口说:
“那地方能干嘛?给我们这种假扮服务员的家伙用的?”
安德鲁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盯着那扇门,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
“我们需要一个能关上门办事的地方。”
浪子轻轻“哦”了一声,语气慢慢收起来。
这下连他也明白了。
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太敞亮,太公开,每一次呼吸都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余光里。
只要有一个意外,就会被人群的浪推着撞向礁石。
而那扇门后面,是一个不会有人突然推开、也不会有人专门检查的地方。
毕竟,高高在上的贵宾们怎么会无端闯入底层人的地盘呢?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脚步都放得很自然。
不是特意压低声响,也不是刻意贴墙。
就像真的准备进去换班、喝水、靠着墙休息一下。
门把被安德鲁轻轻压下。
没有锁。
门轴轻轻响了一声。
里面的空气和外面不太一样。
不是冷,只是更干净一点,没有那么多人的气味,没有酒味,也没有泳池边那种潮湿的甜腻味。
屋子不大。
几张靠墙的椅子,一个小桌子,还有没来得及洗的杯子。
储物柜半掩着,衣架上的制服整整齐齐。
艾什莉扫了一圈,轻声问:“人呢?”
她的语气不带指责,只是确认。
浪子关上门,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才说:
“我处理掉了,你或许可以下去问问鲨鱼。”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
也许太平静。
安德鲁接了一句:“没留他们在船上?”
“当然。”
“什么时候的事?”
“在和你们见面之前,有个服务员对我的身份提出了质疑。”
艾什莉没有再追问细节。
她只是走到储物柜前,伸手摸了摸挂着的衣领,布料还有一点温度,像是刚刚才被人穿过没多久。
她低声说:“那现在我们直接代替他们的身份?”
安德鲁点头。
休息室自然是有配备厕所的。
三个人轮流换下原本的衣服,没有多说什么。
纽扣扣上去的时候发出很轻的声音,像关上了一层薄薄的壳。
浪子对着墙上的镜面看了几秒,声音压得很低:
“平常都是要么休闲装要么西装……有点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艾什莉说。
她帮安德鲁把领子拉平了一点。
额,踮起脚尖的。
房间安静下来之后,安德鲁开始检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不是很急迫,也不是很紧张。
更像一个人在陌生房间里帮自己确认门是否好开、灯是否好关、有没有让人难受的风口。
他试了试门锁,又轻轻推了推门板。
艾什莉走到窗边,看海面。
浪子则蹲下来,把那辆清洁车拉了出来。
车轮几乎没有声音。
他看着车厢内部的结构,手指轻轻在隔板上敲了两下:
“看来这车可以拆了。”
安德鲁走过来,掀开盖子。
他们把里面的清洁用品一件件拿出来,很慢,还很认真地收在角落里。
浪子坐在地上,一边拆隔板,一边说:“我小时候,老宅子里的衣柜也有这种结构。”
艾什莉抬头:“你小时候还躲过衣柜?”
“不是躲的,”浪子说,“是被关进去过。”
“.......两天。”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
没人问原因。
他们只是默默把车里的空间空出来。
空间不是很大,但刚好一个人能挤进去。
浪子看着那片空出来的地方,轻叹了一声:“行吧。”
他钻进去的时候动得不急,甚至还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待得更久一点。
“车别太晃。”他说。
“我可不能保证。”
艾什莉低声回应。
盖子合上。
他们把布重新铺好,把瓶子摆回原位。
车看起来跟原来一模一样。
门再次被打开。
外面的声音一下子涌了进来,又很快被他们习惯。
他们推车出去的时候,没有人注意。
甚至有个喝得有些晕的贵宾伸手扶了一下车边,道了声谢。
安德鲁轻声说:“小心台阶。”
艾什莉在侧面帮他稳住车。
楼梯口比他们想象中安静很多。
上楼时,只有脚步声在玻璃板上反射出来。
到了二层之后,空间一下子变得空旷了。
走廊又长又直,灯光间隔得很远。
他们把车停在一个靠墙的位置。
离那扇门不太远。
刚好能听见声音,又不会显得多余。
浪子的声音从车的里面传出来,比刚才低了很多:
“……这里安静得不像会出事。”
“越安静越像会出事。”艾什莉低声说。
安德鲁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着,靠着墙,像是安心,又像没放松。
他们开始等。
等门后面的声音变得清晰。
等这个夜晚慢慢露出真正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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