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公子那边?”
“朱公子……背景深不可测,所图恐怕也大。”李远斟酌着词句,“但观其行事,并非蛮横无理之人,且对咱们有恩。他既然邀我冬日前去,还有数月时间。我的想法是,周县丞那边,先婉言谢绝,只说村中诸事未定,需再历练,但感谢大人提携,日后若有驱策,必当尽力。朱公子这边……”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我想去看看。”
“远儿!”李大栓急了,“那可是王府!万一……”
“爹,正因是王府,才更该去看看。”李远握住父亲粗糙的手,“咱们烧出了‘卧牛青’,村里日子刚有起色,就像小儿持金过市。周县丞能护咱们一时,护不了一世。若真有大人物看上咱们这点手艺,是福是祸,躲是躲不掉的。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去弄清楚,那位朱公子,或者说他背后的人,究竟想做什么,咱们又能得到什么。”
他看着父亲担忧的眼睛:“况且,我也想去看看更大的世面,南方的窑业、工坊,或许能让咱们的手艺更上一层楼。村里的事,有您,有三叔、铁柱哥他们在,按咱们定下的规矩走,出不了大岔子。我最多去一个冬天,开春前必定回来。”
李大栓知道儿子主意已定,且说的确有道理,只能长叹一声:“你大了,有主意了。爹没啥本事,就一句话:万事小心,平安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李远加快了安排。
他将赵三、李铁柱、王石头、孙小乙、钱大有五人正式确定为“村事会”成员,自己不在时,重大事务由五人合议,父亲李大栓和七叔公居间协调。又将烧制“卧牛青”的关键步骤分解,每人掌握一部分,合则成,分则只能做粗陶釉陶,以防技术外泄。
他带着孙小乙,将这段时间积累的技术心得、管理经验、账目方法,整理成更系统的册子,留给村里。又专门抽出时间,给学塾的孩子们多讲了些自然常识和实用算学。
粗陶生意依旧进行,但李远嘱咐,以稳为主,不再主动扩张。
周县丞那边,李远亲自写了一封言辞恳切、充满谦卑的回信,由李大栓和赵三带着些土产送至县衙。周文渊见到回信,虽略感遗憾,但见李远态度恭谨,又知他与南昌方面似有牵连,倒也未曾怪罪,反而勉励几句,嘱咐若改主意随时可来。
秋风渐凉时,行商老陈再次到来,带来了朱清瑶的回复。只有八个字:“谨候佳音,路引奉上。”随信附着一张盖有南昌府某商号印鉴的路引,以及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万事俱备。
出发前夜,李远将那块云纹铜牌贴身藏好。又检查了行李:几件换洗衣物,一套绘图工具,几本最紧要的书和笔记,两件精心包装的“卧牛青”样品(一件玉壶春瓶,一件斗笠盏),以及一些村里自制的酱菜、干菇、枣子作为土仪。
天色微明,驴车已等在村口。老陈坐在车辕上,吧嗒着旱烟。
几乎全村人都来送行。李大栓和王氏红着眼眶,一遍遍叮嘱。赵三几人用力拍着李远的肩膀。孩子们仰着小脸,喊着“远叔早点回来”。
“都回吧。”李远朝众人深深一揖,“村里的事,拜托各位叔伯兄弟了。李远此去,必不辜负乡亲们的心血,也不忘咱小李村的根本。”
他转身上了驴车。老陈吆喝一声,鞭子轻响,驴车缓缓启动,沿着新修的道路,驶向村外,驶向晨雾弥漫的官道,驶向南方那个充满未知的繁华之地——南昌。
小李村在视线中渐渐模糊,但那窑火的温暖和青瓷的光泽,已烙印在李远心底。
此去,是寻觅更大的天地,也是为身后这片乡土,寻找更坚实的依靠。
南风渐起,征程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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