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年下,京城里处处张灯结彩,盛府也添了不少喜气。
盛弘得了年假,总算能歇口气,府里上下都忙着除尘备年货,一派忙碌景象。
这些时日,如兰跟阿九处得愈发亲近,几乎日日都往林栖阁跑,有时还拉上长柏。
四个孩子凑在一处,或是看阿九摆弄那些新奇玩意儿,或是听她说些外头听不到的趣闻,偶尔也会凑在书桌前写写画画,笑语不断。
王若弗来看过几回,见长柏自打病好后,身子骨壮实了不少,性子也开朗了些,便不再多管,由着他们去了。
她自己反倒常跟林噙霜凑在一起,有时是商量绣坊的新花样,有时是琢磨酒楼的铺面选址,说起来就没个完,比从前亲近了许多。
这日盛弘从外头回来,府里静悄悄的,竟没人出来迎他。
便转身往林栖阁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说笑,热闹得很。
“你们这里倒是热闹,”他掀帘而入,故意板着脸道,“把老爷我一个人丢在外头,冷冷清清的。”
一进门,就见王若弗和林噙霜正凑在桌前看账本,两人头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眉眼弯弯。
见他进来,两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气氛一下子淡了下去。
王若弗率先回过神,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真是不凑趣,官人回来了。”
林噙霜也连忙站起身,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礼:“主君。”
王若弗显然懒得应付他,合起账本就站起身:“官人既到林小娘这儿来了,想必有话要说。林小娘,你先伺候着主君,咱们方才说的事,回头再细论。”
说罢,不等盛弘开口,抱起账本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见她溜得这么快,林噙霜气得在心里暗暗咬了咬牙。
这大娘子,倒学会把麻烦丢给她了。
盛弘看着王若弗的背影,又看看林噙霜,忍不住笑道:“你们俩如今倒处得像亲姐妹了,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噙霜这才缓过神,浅浅一笑:“不过是说些生意上的事,大娘子嫌主君回来得不是时候,扰了我们的兴致呢。”
盛弘被她逗笑,先前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在桌边坐下:“哦?什么生意能让你们俩这么上心?”
“不过就是外面那些小生意罢了。”
说着就叫了丫鬟过来伺候他更衣。
大年夜的宴席上,烛火通明,满桌佳肴冒着热气,却因老太太一句话,瞬间陷入沉寂。
老太太放下筷子,看着盛弘,缓缓开口:“弘儿,既然你已去本家把墨兰记为嫡女,总归家里就这几个女儿,也不能厚此薄彼。明兰这孩子没了生母,在我跟前养着,性子也乖顺,不如一并放在大娘子名下,也给她个嫡女的名分,往后议亲也体面些。”
这话一出,桌上众人都停了动作。
阿九转头看向明兰,只见她低着头,只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像个小哑巴似的,连头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事与她无关。
林噙霜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愤愤不平。
墨儿能得这个嫡女名分,是她费了多少心思,又拿出多少金银珠宝打点,甚至把墨儿的“底细”都摊开了才换来的。
怎么老太太一句话,就要让明兰不费吹灰之力也占这个便宜?
先前卫小娘的事,这笔账她还没跟老太太算呢,如今竟又来这一出。
王若弗心里也明镜似的。
墨兰能记到她名下,一来是感念救了柏儿的恩情,二来是林噙霜拿了实打实的好处,更重要的是,墨兰背后有那些“神异”之处撑腰。
可明兰呢?除了老太太护着,没半点能让她点头的由头,凭什么与墨兰一样?
她刚要开口反驳,盛弘先皱起了眉:“母亲,这事……怕是不妥。”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
“怎么就不妥了,都是你的女儿,为什么要厚此薄彼的。”
又看向王若弗:“大娘子觉得呢?多一个嫡女,往后在京中也多一分助力。”
王若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道:“老太太疼明兰,媳妇明白。只是嫡女名分不是小事,墨兰是因着林小娘立下大功,又有特殊情由,才让主君破例。明兰若要记到我名下,总得有个章程,不然传出去,人家要说盛家没规矩了。”
她这话既给了老太太台阶,又堵死了口子。
想当嫡女?可以,拿“功劳”来换,不然免谈。
林噙霜暗暗点头,附和道:“大娘子说得是。家里的规矩不能乱,明兰在老太太跟前养得极好,有没有嫡女名分,又有什么打紧呢?”
老太太见盛弘和王若弗都这态度,知道这事不成,便不再提,只淡淡道:“罢了,我也是心疼孩子。吃饭吧,别凉了菜。”
也不知怎么了,到了京里,这妻妾就和睦成这样子,听说两人还一起做生意呢。家里的事她是一点手都插不进去。
宴席上的气氛渐渐回暖,却总透着几分微妙。
阿九看向明兰,只见她依旧低着头,只是碗里的饭没怎么动,想来方才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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