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露水还没干透,陆狂被训练场上的哨声惊醒。他猛地坐起来,后背的绷带已经被汗浸透,伤口的疼像潮水似的涌上来。墙上的挂钟指向七点五十——离新生迎接会开始,只剩十分钟。
“操!”陆狂骂了一声,抓起牙刷胡乱抹了把脸,套上校服就往外冲。衬衫领口蹭过下巴的淤青,疼得他龇牙咧嘴,可脚步没停,顺着碎石路往广场狂奔。
迎新生会的广场比想象中还大,正中央搭着座三米高的擂台,红布裹着的柱子上,缠着“十区共序”四个金字。陆狂冲过去时,台下已经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有人类、哥布林、兽人,甚至还有几个半透明的幽灵飘在后排。
只剩下第一排的五个空位。陆狂没犹豫,几步跨过去,一屁股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周围立刻投来几道目光,有好奇,有不屑,还有个虎兽人冲他咧了咧嘴,露出尖牙。
陆狂没理会,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肩膀。台上的刘教官正拿着话筒讲话,声音透过喇叭嗡嗡响,可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后背的伤在隐隐作痛,昨晚加练的乳酸让肌肉发紧,更重要的是,他在等那个名字。
“……那么,有请我们十区的总负责人,龙大!”
刘教官的话刚落,台下突然静了。
一个身影从后台走出来,每一步踩在擂台上,都发出“咚”的闷响,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跳上。陆狂猛地坐直了——那是个近两米高的人形学生,额头上生着一对暗金色的龙角,弧度锋利,几乎要刺破空气。他穿着件黑色背心,肌肉线条像刀刻的似的,每一块都贲张着惊人的力量,胳膊比陆狂的腰还粗,皮肤表层隐约有鳞片的纹路在流动。
不是纯粹的人类!陆狂瞳孔一缩,难怪刘教官说“明天你就知道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物种能达到的体魄。
龙大走到擂台中央,目光扫过台下,没带任何情绪。他没拿话筒,声音却像惊雷似的炸响:“我是龙大。”
仅此一句,再无废话。
停顿了三秒,他抬了抬下巴,指尖敲了敲擂台的木板:“不服的,上来。”
死寂。
台下原本昏昏欲睡的新生们,像是被泼了桶热油,瞬间炸了。哥布林们尖着嗓子怪叫,兽人区的新生拍着胸脯低吼,连几个幽灵都兴奋地晃了晃身子,透明的手变成了爪子状。
陆狂的血也跟着热了。他想起石猛的拳头,想起王虎的嘲讽,想起林薇姐塞给他的牛肉干——在这里,道理讲不通,拳头才是通行证。
“我来!”
陆狂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往后翻倒,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没管周围的惊呼声,几步冲上擂台的台阶,脚刚踏上木板,就感觉地面在微微震动——是龙大的呼吸,沉稳得像座山。
“挺快。”龙大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金色的竖瞳里映出陆狂的身影。
陆狂没说话,右脚猛地向后蹬地,借着冲劲拧身,左腿像鞭子似的抽了出去——这是他最擅长的鞭腿,在三中时,这一脚能把校霸的肋骨踹断。
可这一腿踢在龙大身上,却像踹在了纯铁铸造的墙上。
“嘭”的一声闷响,陆狂感觉自己的胫骨像撞在了钢筋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龙大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
“很有精神。”龙大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快得让人看不清的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抓住了陆狂还没收回的脚踝。
陆狂的瞳孔骤然收缩——太快了!他根本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动的!他想抽回腿,可龙大的手像铁钳似的,攥得他骨头都在响。
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陆狂被硬生生拎了起来,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龙大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
那是一只比他脸还大的拳头,带着腥风,结结实实砸在他的左脸上。
“嗡——”
陆狂的脑袋像被重锤击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牙齿咬到了舌头,血腥味在嘴里炸开。他甚至没感觉到疼,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似的飞了出去,“啪”地摔在擂台边缘,彻底失去了意识。
台下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疯狂的叫喊。
“我来!”一个狼兽人跳上擂台,利爪闪着寒光扑向龙大。
“砰!”又是一拳,狼兽人横着飞了出去,撞在柱子上滑下来,晕了过去。
“还有我!”哥布林头目举着钢管冲上去,被龙大一拳砸在脑门,绿血溅了一地,直挺挺倒了。
一个接一个的新生往上冲,人类、史莱姆、暗精灵……无一例外,全被龙大一拳轰下台,要么晕过去,要么趴在地上抽搐。
直到一个虎兽人跳上台,硬生生挨了龙大两拳才踉跄着倒下。
龙大甩了甩拳头,指节上沾着点血,眼里终于有了点波动:“不错。”
他低头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陆狂,踢了踢他的腿:“拖下去。”
两个兽人区的老生上台,架起陆狂往台下走。路过第一排时,陆狂的脸蹭过地面,睫毛上沾了点灰——他还没醒,但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着白。
太阳越升越高,照在擂台上龙大的身影上,那对暗金色的龙角闪着冷光。台下的新生们还在跃跃欲试,可眼神里多了点敬畏。
没人注意到,被拖走的陆狂,眼角的伤疤在阳光下,似乎亮了一下。
这一拳的距离,他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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