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的薄荷香还没散尽,陆狂就掀开被子下了床。林薇姐给他涂的药膏凉丝丝的,脸上的淤青消了些,但动一动,骨头缝里还透着疼。
“你命是铁做的?”林薇姐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脑震荡还没好就想跑?”
“没事。”陆狂扯了扯校服,试图遮住脸上的伤,“12班还等着训练。”
他刚走出医务室,就撞见气喘吁吁跑来的李飞。少年脸上带着点慌张,鼻尖还沾着灰,像是刚从操场上跑回来。
“狂哥!不好了!”李飞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我刚才听11班的人说,前阵子咱们揍的那个张强,根本不是11班真正的老大!他就是个军师,负责出主意的!”
陆狂脚步一顿:“真正的老大呢?”
“听说前阵子家里有事,请了长假,”李飞咽了口唾沫,“他们说…说老大下周就回来。”
“哦。”陆狂应了一声,没什么表情。
李飞急了:“狂哥你咋不急啊?那老大据说超猛!是兽人混血,能一拳把沙袋打穿!张强在他面前连屁都不敢放!”
陆狂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急:“回来就回来。”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能等他回来再准备。”
李飞愣了愣:“那…那咱咋办?”
“练。”陆狂吐出一个字,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把之前落下的训练量,加倍补上。”
可一回到操场,陆狂就皱起了眉。12班的人还在慢吞吞地跑圈,李飞喊破了嗓子,也没人能提起速度。哥布林“骨刺”跑了两圈就蹲在地上,绿脸皱成了一团;戴眼镜的男生扶着树吐,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这样的状态,别说对付兽人混血,怕是连11班的普通学生都打不过。
陆狂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办公楼走。他知道问题出在哪——没有系统的训练场地,没有专业的指导,光靠他这点从格斗术里学来的东西,远远不够。
而能解决这一切的,只有梁教官。
办公楼的训练场,梁教官正在打沙袋。每一拳都带着破空声,沙袋被打得疯狂摇晃,帆布上已经渗出了细微的裂口。
“梁教官。”陆狂站在门口,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梁教官转过身,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肌肉在训练服下贲张:“醒了?命挺硬。”
“我想带着12班,来这训练。”陆狂直视着他,没绕弯子。
梁教官笑了,拿起毛巾擦了把脸:“昨天的三拳,没让你长记性?”
“长了。”陆狂活动了下手腕,指节捏得咔咔响,“记性就是,想训练,得打赢你。”
“口气不小。”梁教官把毛巾扔到地上,摆出格斗的姿势,“那就来试试。”
陆狂没犹豫,冲了上去。他记得梁教官出拳的速度,所以这次没敢硬碰硬,而是借着冲劲,一个矮身滑步,绕到了梁教官的侧面,右拳直奔他的腰侧——那里是肋骨,相对柔软。
但梁教官像是背后长了眼,侧身的同时,胳膊肘猛地往后撞。陆狂赶紧收拳格挡,“嘭”的一声,胳膊再次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好快的反应!
陆狂心里一惊,还没站稳,梁教官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他下意识地偏头,拳头擦着他的耳朵过去,带起的风刮得脸皮生疼。
第二拳紧随而至,砸在他的肩膀上。陆狂感觉肩膀像是脱臼了,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咬着牙,忍着疼,猛地矮身,左腿扫向梁教官的脚踝——这是他从《万物格斗基础》里学的新招,专攻下盘。
可梁教官的下盘稳得像扎根的树,陆狂的腿扫过去,对方纹丝不动,反而抓住机会,第三拳砸在他的胸口。
“唔!”陆狂被打得后退了三步,撞在墙上,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梁教官的速度、力量、经验,都远在他之上。但他没停,抹了把嘴角的血,再次冲了上去。
他想起12班众人在操场上挣扎的样子,想起李飞慌张的脸,想起自己说过“要带着他们变强”的话。
这一拳,不能输!
陆狂把所有的力气都灌注在右拳上,不管不顾地往梁教官的面门砸去。梁教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抬手,稳稳接住了他的拳头。
“冥顽不灵。”梁教官的声音冷了下来,第四拳毫无征兆地砸在他的左脸上。
这一拳比之前的都重,陆狂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眼前的梁教官变成了好几个影子。他想站稳,可身体不听使唤,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前,他听见梁教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复杂:“比上次…多撑了一拳。”
“狂哥!你咋又被抬回来了?!”
李飞的大嗓门在医务室响起时,陆狂刚醒。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林薇姐按住了。
“躺着吧你。”林薇姐翻了个白眼,往他脸上贴纱布,“梁教官跟我说了,你小子硬得像块石头,不揍到你爬不起来,不知道什么叫认输。”
陆狂没说话,只是望着天花板。四拳,这次挨了四拳。比上次多撑了一拳,算不算进步?
“11班的老大…叫什么?”他突然问。
李飞愣了愣:“好像叫…赵猛。听说是兽人区和人类的混血,身高快两米了,胳膊上全是肌肉…”
陆狂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赵猛的样子,又想起梁教官快如残影的拳头,还有龙大那双金色的竖瞳。
差距很大,大到让人绝望。
可他摸了摸左眼的疤,那里还残留着被龙大一拳打中的钝痛,却也燃起了一股不服输的火。
高三打赢龙大?
先打赢梁教官再说。
先赢了赵猛再说。
先带着12班,从这“垃圾班”的名头里,闯出来再说。
陆狂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在被子底下,捏得发白。
下一次,他要撑到第五拳。
再下一次,第六拳。
直到有一天,能接住梁教官所有的拳头。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暖烘烘的。陆狂的嘴角,悄悄勾起了一抹倔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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