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放寒假最后两天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着南村工地的黄沙，打在在建公路的钢筋骨架上，发出呜呜的声响。陆狂靠在一根锈迹斑斑的水泥管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是虎林刚发来的消息，说兄弟们已经到了工地外围，正按计划隐蔽。
他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脚手架，落在不远处那片被临时照明灯照亮的空地上。那里聚集着近百个穿着黑色皮衣的飞车党，摩托车随意地停在四周，排气管还在滋滋地冒着白气，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劣质香烟的味道。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九州。
少年穿着单薄的卫衣，原本总是带着冷意的侧脸此刻沾满了血污，嘴角青肿，左边的眉骨破了个口子，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沾满尘土的地上。他被两个壮汉架着胳膊，却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连挣扎都没有。
“九州少爷，挺能扛啊。”一个留着莫西干头的男人蹲在九州面前，手里把玩着一根甩棍，棍身映着冰冷的光，“你姐姐在我们手上哭得梨花带雨，求我们放了你，你倒好，跟个闷葫芦似的。是不是觉得你那万物高校的兄弟能来救你？”
九州依旧不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跟他废什么话。”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不耐烦地踹了踹九州的膝盖，“老大说了，再等十分钟，陆狂不来就撕票。反正钱已经收了，活儿得办利索。”
莫西干头嗤笑一声，站起身环视四周：“说起来也奇了，那雇主真是下血本，就为了让咱们废了陆狂和这小子。不过也是，谁让陆狂在学校里太跳，连1区的龙大都敢叫板，得罪人不奇怪。”
他故意提高了声音，像是说给某个隐藏在暗处的人听：“听说陆狂还跟个女医生走得近？叫什么林薇是吧？长得确实标志，可惜啊，等会儿她就得收到心上人横尸街头的消息了……”
“噗——”
话音未落，九州突然猛地抬头，用尽全力撞向莫西干头的下巴！
“操！”莫西干头没防备，被撞得后退两步，捂着下巴怒喝，“给我打！往死里打！”
两个壮汉立刻挥起拳头，朝着九州的肚子、后背砸去！闷响一声声传来，九州疼得浑身发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却死死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双看向莫西干头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濒死的狼。
“住手。”
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打破了这片混乱的殴打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转头看去。
陆狂从水泥管后走了出来，黑色连帽衫的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一步踩在沙地上，都发出清晰的声响，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陆狂？”莫西干头又惊又喜，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还真敢来？我还以为你得缩在万物高校不敢出来呢。”
陆狂没有理他，目光落在九州身上，看到少年满身的伤痕时，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狂哥……”九州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嘴角溢出一丝血沫，“你快走……别管我……”
“闭嘴。”陆狂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陆狂的兄弟，还轮不到别人动。”
他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看向莫西干头，像淬了冰：“你们对我兄弟下手，太狠了吧。”
“狠？”莫西干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等会儿对你下手更狠！实话告诉你，有人花钱买你的命，说你挡了他的路。我们是飞车党，收了钱就得办事，所以啊，今天不光你得死，这小子也得陪着。”
他故意凑近陆狂，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那雇主还特意嘱咐，让我们‘好好照顾’林薇医生。你说要是让她看到你被打成肉泥，会不会吓疯？”
陆狂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他能感觉到，一股滚烫的东西正在胸腔里翻涌，像是被点燃的汽油，顺着血管流遍全身，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在发烫。
但他没有立刻动手，只是盯着莫西干头，一字一句地问：“九州的姐姐，在哪？”
“在我们据点。”莫西干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想英雄救美？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除非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自己废了手脚，说不定我还能考虑放了他姐姐。”
陆狂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骨节发出细微的脆响。他在试探，试探这些人的底线，试探他们是不是真的会因为他妥协而放过九州姐弟。
结果很明显——不会。
这些人根本没打算留活口。
“我有个提议。”陆狂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诡异，“让九州和他姐姐走，我一个人留下。我的兄弟们也都回去，不插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近百个飞车党，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你们这么多人，不会连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都害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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