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门后的幻境,是一片苍茫的大荒原野。远处的山峦覆着皑皑白雪,近处的草地上却开着永不凋零的七色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纯净的气息,与人间的喧嚣截然不同。
乘黄站在一片巨大的祭坛前,祭坛中央竖着一块断裂的石碑,碑上刻着模糊的符文,隐约能辨认出“白泽”二字。它望着石碑,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回到了那遥远的过去。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不是这般模样,”乘黄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那时的大荒,有神有妖,有善有恶,却自有秩序。而维系这份秩序的,便是白泽令。”
它转过身,目光落在赵远舟怀中的神女人偶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掌管白泽令的,并非只有神女一人。还有我。”
“你?”文潇蹙眉,“你是大妖?”
“是,”乘黄坦然承认,“那时的我,还不是如今这副模样。我与神女,一个是妖族的守护者,一个是神族的引路人,我们共同执掌白泽令,调和神妖两界的纷争。”
幻境随它的话语开始变化,祭坛周围浮现出一幅幅流动的画面——画面中,年轻的神女身着白衣,手持玉笛,眉目温婉;而她身边的大妖,则有着金色的毛发,身形矫健,眼神清澈。两人并肩站在云端,俯瞰着大荒的生灵,时而低声交谈,时而相视一笑,默契十足,恩爱尽显。神妖两界的生灵都视他们为楷模,那段岁月,宁静而美好。
“我们相敬如宾,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乘黄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苦涩,“直到灾兽出现。”
画面骤变,狰狞的灾兽从地底涌出,所过之处生灵涂炭,瘟疫蔓延。神女为了保护众生,耗尽神力对抗灾兽,却也因此感染了瘟疫,沉疴难起,日渐衰弱。
“我遍寻大荒,都找不到能治好她的解药,”乘黄的眼中开始翻涌着暴戾的情绪,“我看着她一天天枯萎,心如刀绞。白泽令有通晓万物、趋吉避凶之能,我便动用它的力量,搜寻一切可能的生机。可那些生灵,那些所谓的‘解药’的守护者,他们不肯交出来,他们宁愿看着神女死去……”
画面中,金色的大妖开始变得狂暴,它为了夺取传说中的解药,踏平了一座座部落,屠戮了无数生灵,昔日清澈的眼神被血色染红。
“所以你就大开杀戒?”文潇厉声质问,“白泽令是用来守护生灵的,不是让你用来满足私欲的凶器!你这是滥用职权,是犯罪!”
“私欲?”乘黄猛地转头,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文潇,“为了她,别说是杀戮,就算是毁了这大荒,我也在所不惜!她是我的命!我不能失去她!”
“你可知你杀的那些人,也有自己的亲人?也有想要守护的人?”卓翼宸上前一步,义正辞严,“你为了自己的爱人,剥夺了无数人的生命,这不是爱,是自私!是残忍!”
乘黄冷笑一声,没有反驳,只是继续讲述那段往事:“神女察觉到了我的所作所为,她找到我,第一次对我发了脾气。她说我滥杀无辜,已经不配再掌管白泽令。”
画面中,虚弱的神女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手中的玉笛,想要用法力将狂暴的大妖封印。可瘟疫早已掏空了她的身体,法力刚一催动,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最终瘫倒在地,再也无力动弹。
大妖愣住了,看着倒在地上的神女,眼中的狂暴瞬间褪去,只剩下恐慌和无助。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仓皇逃离。
“我逃了,”乘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我没有放弃。我继续寻找解药,继续屠戮那些不肯配合的生灵,我以为只要能让她活下来,一切都值得。可最后……”
它顿了顿,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最后,我什么都没找到。她还是走了。我忙碌了一场,终究是一场空。”
幻境中的画面渐渐消散,只剩下苍茫的祭坛和沉默的众人。
卓翼宸看着乘黄,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你可知,你后来的所作所为,早已背离了神女的初衷?她若泉下有知,只会更加失望。”
乘黄没有理会他,反而将目光转向赵远舟,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赵远舟,你似乎与旁人不同。你活得太久,见惯了生离死别,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能淡然处之。可你真的没有心愿吗?”
赵远舟靠在断裂的石碑上,手中把玩着一个酒葫芦,闻言淡淡一笑:“心愿?或许有过吧。但活到我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看得淡了。能做成的,自然会去做;做不成的,强求也无用。”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其实永生并非幸事,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自己却永远停留在原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似的生活,有时,确实是一种折磨。”
“哦?”乘黄眼中精光一闪,“既然如此,我可以帮你。我能让你彻底解脱,结束这无尽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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