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赤岩峡谷深处传来的那股古老悲伤余韵,如同尘封记忆的叹息,瞬间抓住了林尘全部的心神。那并非“黑暗”侵蚀的冰冷恶意,而是星辰陨落、万物同悲的苍凉,与古原遗民口耳相传的“星陨之秘”意境高度吻合。
“凌绝师叔,星诺,你们可曾感应到?”林尘指向峡谷更深处,那里热浪扭曲,赤岩嶙峋,看似与周围无异。
凌绝剑尊凝神感应片刻,缓缓摇头:“只有地火燥气与寻常的荒芜死寂,并无异常能量波动。”他修的是至纯剑道,对这类极其隐晦、偏向于历史沉淀与法则哀伤的气息并不敏感。
星诺却微微蹙眉,湛蓝眼眸中星辉流转:“有一种……很淡很淡的,像是星辰哭泣后干涸的泪痕般的波动,非常古老,几乎融入了这片大地本身。若非林尘提醒,我几乎忽略。”曜晶族对星辰之力的感知天生敏锐,尤其是这种与星辰终结相关的意蕴。
“去看看。”林尘当机立断。探查旧封印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且意外发现了可能与古原星陨传说相关的线索,绝不能错过。
一行人更加谨慎地向峡谷深处进发。随着深入,两侧岩壁愈发陡峭高耸,阳光难以直射谷底,光线变得昏暗,温度却反常地不再升高,反而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阴冷。空气中弥漫的也不再是单纯的燥热,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的压抑感。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地面不再是赤红色沙土,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尘埃”,踩上去松软无声。谷地中央,赫然散落着数十块大小不一、形状奇特的暗色“巨石”。这些“巨石”表面光滑,质地非金非石,在昏暗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但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与扭曲的熔融痕迹,仿佛经历过恐怖的高温灼烧与冲击。
而那股古老悲伤的余韵,正是从这些“巨石”上散发出来的。
“这是……”那位精擅土遁的长老蹲下身,捻起一点灰白“尘埃”,在指尖搓了搓,又凑近闻了闻,脸色骤变,“这不是尘土!这是……星辰灰烬!极高温下星辰物质彻底湮灭后残留的、不含任何灵性的绝对死灰!”
星辰灰烬!众人心头一震。再看那些暗色“巨石”,其形态、质地、伤痕……无不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这些是星体残骸!是某个小型星辰或巨大陨星在恐怖力量下崩解、燃烧、坠落后留下的碎片!
林尘走到最大的一块残骸前,将手轻轻按在冰冷粗糙的表面。识海中的星辰卫士烙印自发地微微震颤,传递出一股深沉的悲悯。他闭目凝神,将烙印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试图“倾听”这些残骸中可能残留的、跨越了无尽岁月的“记忆”。
没有完整的画面,只有破碎的感知碎片:无尽的黑暗虚空、一道绚烂却充满毁灭气息的流星(或者说,是某种攻击?)、剧烈的爆炸、星辰内核的哀鸣、碎片四射、燃烧坠落……以及,在最后崩解前,似乎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意志,尝试将一部分核心物质“抛射”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这感觉,与北境那位同袍星辰寂灭时的景象有相似之处,但规模小得多,也更“被动”,更像是一场来自外部的、突如其来的袭击导致的“星陨”。
“不是自然衰亡,也不是被‘黑暗’侵蚀转化……”林尘喃喃道,“是被某种强大的外力……击碎的?”
这个猜想让他背脊生寒。难道在更古老的年代,此界也曾遭遇过来自星海之外的、直接的毁灭性打击?
就在这时,他识海中那枚指向“陨星海”外围某处的早期坐标,再次产生了反应!这一次,共鸣的对象不是“侵蚀种子”,而是这些星体残骸本身!坐标传递出的牵引感,隐隐指向这些残骸“记忆中”那被抛射的核心物质可能飞往的方向——那方向,与坐标指向的“陨星海”外围区域,大致吻合!
“难道……”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划过林尘脑海,“当年击碎这颗星辰(或巨大陨星)的力量,与留下这个坐标的力量有关?甚至,那被抛射的核心物质,最终落在了坐标所指之处?而这个坐标,是星璇或某位星辰卫士留下的……标记?或者说,‘遗产’指引?”
这解释了许多。为什么星璇让他去陨星海,为什么早期坐标指向那里,为什么古原遗民的传说中充满对“星陨”的敬畏与守护……或许,那被击碎的星辰,与此界上古先民有着莫大关联,甚至可能就是他们崇拜或依赖的“守护星”?它的陨落,导致了一个文明的衰落(古原遗民),而其最重要的“遗产”(被抛射的核心),则被星辰卫士体系标记和保护了起来?
信息量巨大,且多为推论。但林尘有种直觉,这很可能接近了部分真相。
“此地不宜久留。”凌绝剑尊忽然沉声道,剑意隐现,警惕地扫视四周,“这些星辰灰烬与残骸,本身虽无灵性,但长期滞留于此,其散发的‘终末’与‘死寂’余韵,恐怕会吸引一些喜好此类环境的不祥之物。而且……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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