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在红河酒厂那番关于“政治影响”的“探讨”,如同在金山县平静的湖面下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冲击波迅速扩散,不仅让红河酒厂管理层惶惶不安,更让整个金山县的权力天平开始发生微妙的倾斜。
县委书记周为民第一时间就得知了消息。他坐在办公室里,端着茶杯的手半晌没有动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侯亮平此举的意图,他心知肚明。这不仅仅是针对红河酒厂,更是对祁同伟在金山县绝对影响力的一次公开挑战。若是以前,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站在祁同伟一边,至少会出面打个圆场,缓和一下矛盾。
但今时不同往日。侯亮平空降金山,其背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京城钟家,那可是在更高层面都拥有不小影响力的家族。侯亮平本人又是汉东政法系的佼佼者,在省检察院工作期间就以敢于碰硬、背景过硬而闻名。这样一个“过江龙”,绝非他周为民这个本土成长起来的县委书记能够轻易拿捏,甚至……不敢轻易得罪。
“这个侯亮平……来者不善啊。”周为民放下茶杯,喃喃自语。他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装糊涂,不表态。在随后几次涉及到红河酒厂和开发区工作的会议上,当有人隐晦地提起侯县长调研时的“不同看法”时,周为民要么以“新县长谨慎是好事”搪塞过去,要么就直接转移话题,绝不对事情本身做任何定性。这种暧昧的态度,无形中助长了侯亮平一方的气焰,也让那些原本依附于祁同伟的干部们,心中更加忐忑。
就在金山县暗流涌动,许多人观望风向之际,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如同又一记惊雷,在金山县乃至岩台市的特定圈层炸响——
侯亮平的妻子,钟小艾,来到了金山县。
钟小艾的到来,并非正式的公务活动,更像是家属探亲。但她特殊的身份——其家族在京城政法系统深耕多年,影响力深厚——使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政治象征意义。
她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安静地住在县委招待所,偶尔陪着侯亮平在县城散步,或者自己去菜市场买菜,显得十分低调。然而,这种低调,反而更凸显出其背景的深不可测。
周为民得知钟小艾到来后,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亲自前往招待所拜访,言辞间充满了客气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在一次非正式的茶叙中,钟小艾只是微笑着提及“亮平性子直,在地方工作不容易,希望能得到周书记和县里同志们的多多支持”,语气温和,但话里的分量,周为民掂量得一清二楚。
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钟小艾的到来,就是来给侯亮平站台、撑腰的!她是在用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向金山县的各方势力宣告:侯亮平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背后,站着令人敬畏的力量。
有了钟小艾这尊“真神”坐镇,侯亮平的底气更足了,行事也更加放开手脚。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在红河酒厂这样的具体问题上敲打,开始将调研的触角伸向更敏感的领域——开发区的土地出让、财政资金的使用、以及……祁同伟主政期间引进的一些重大项目的后续效益评估。
晚上,在县委招待所那间简朴却不失雅致的套房里,侯亮平和钟小艾进行着一场关键的对话。
“小艾,谢谢你过来。”侯亮平看着妻子,眼神中既有感激,也有一丝凝重。
“跟我还客气什么。”钟小艾给他倒了杯水,语气平静,“你在这里举步维艰,我过来看看,也是应该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一些,这个祁同伟,在金山经营得真是铁板一块。”
侯亮平点了点头,眉头紧锁:“是啊,他在这里威望太高,很多干部要么是他提拔的,要么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联。周为民书记也是态度暧昧,不敢明确支持我。想要打开局面,太难了。”
钟小艾放下水壶,目光沉静地看着丈夫,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亮平,正因为他在这里威望太高,经营得太久,你才必须打破他这个‘神话’!否则,你永远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永远无法真正掌握金山县,你的政绩,也永远会被算作是他祁同伟的延续和补充!”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有力:“上面让你来金山,不仅仅是让你来当个循规蹈矩的县长,更是希望你能有所作为,能打破一些固有的藩篱!祁同伟的那一套,发展速度是快,但根基不稳,隐患很多,尤其是红河酒厂那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营销,还有开发区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输送!这些都是他的‘阿喀琉斯之踵’!”
“你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想要获得真正的上升空间,就必须找准他的弱点,果断出手!打破他在金山县不可战胜的神话!只有这样,你才能树立起自己的权威,才能让上面看到你的能力和价值!”
钟小艾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彻底坚定了侯亮平的决心。他之前还有些顾忌同门之谊,以及可能引发的激烈对抗,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不是个人恩怨,这是政治道路的选择,是关乎他自身前途的必然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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