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那两记凶狠的反击,如同在平静的汉东政坛投下了两颗重磅炸弹,瞬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匿名寄往省纪委、省委组织部乃至京城有关部门的,关于侯亮平在省检察院期间“可能违规”的黑材料,虽然内容模糊,缺乏实据,但其指向的敏感性和投递渠道的层级,本身就足以引起高度重视和无数猜测。几乎与此同时,金山县开发区台商“联创电子”的王总,果真“忧心忡忡”地找到侯亮平,大吐苦水,言语间将企业当前遇到的“刁难”与新县长到来后某些“赵春来旧部”的消极怠工隐隐挂钩。
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产生的效果是爆炸性的。
在省城,一些与侯亮平背景亲近的力量被激怒了,认为这是对侯亮平乃至其背后家族的恶意中伤和政治挑衅,压力层层传导下来。在岩台市,各种谣言和恐慌开始蔓延,许多干部噤若寒蝉,生怕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高层较量。
首当其冲承受压力的,便是市委书记高育良。
他的办公室电话几乎成了热线,来自省里不同渠道、或明或暗的询问和关切接连不断。主题只有一个:祁同伟作为岩台市的干部,如此不计后果、手段激烈地对抗新任县长,甚至将举报信直接插到上面,严重影响团结稳定大局,市委必须严肃处理,给各方面一个交代!
高育良放下又一个令他头皮发麻的电话,揉了揉紧锁的眉心,脸上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他没想到,祁同伟的反击会如此迅猛和……不计代价。这完全打乱了他试图在祁同伟与侯亮平之间维持平衡、稳妥处理此事的节奏。
“这个祁同伟……简直是个疯子!”高育良低声骂了一句,语气中既有恼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简单的金山县内部矛盾,已经上升到了他必须做出明确抉择的时刻。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拨通了祁同伟的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同伟,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半小时后,祁同伟站在了高育良的办公桌前。他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来的路上,他已经预料到了高育良的怒火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高育良将几份内部通报和电话记录摔在桌上,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匿名信!驱虎吞狼!你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观念?!现在上面压力很大,点名要处理你!你说,现在怎么办?!”
祁同伟没有辩解,也没有退缩。他迎着高育良愤怒的目光,缓缓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个举动让高育良愣了一下。
“高书记,”祁同伟直起身,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和沉重,“我知道,我这次的做法,让您为难了,也给市委添了麻烦。无论组织上给我什么处分,我都没有怨言。”
他先承认错误,姿态放得很低,但这只是铺垫。
“但是,”祁同伟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而坦诚,“高书记,我之所以这么做,并非为一己私利,更不是故意要对抗组织!我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委屈:“侯亮平县长到任后,打着调研的旗号,全盘否定金山县过去几年的发展成果,污名化红河酒厂,现在更是动用组织手段,无缘无故地将我那些在基层踏实干事、有功无过的老部下调离关键岗位!他这不是在工作,他这是在搞清算,是在拆金山县发展的台,是在打您高书记的脸啊!”
他巧妙地将个人恩怨上升到了否定金山模式、挑战高育良权威的高度。
“我承认,我的手段过激了,方式错了。但我当时……我当时真是又愤慨又寒心!”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金山县能有今天,倾注了您多少心血?我祁同伟能有今天,全靠您的提携和信任!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把它毁掉,看着您的威望受损!如果连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都保不住,连基本的公平都争取不到,我这个组织部长,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金山县的干部群众?我还怎么有脸说是您高育良带出来的人?!”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既有对自身过错的“检讨”,更有对高育良知遇之恩的感念和对金山大局的“忧心”,将他自己和高育良牢牢绑在了同一辆战车上,塑造了一个为了保护集体成果和领导权威而不得不“犯颜直谏”、甚至不惜自身冒险的“孤臣”形象。
高育良听着,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思。他何尝不知道侯亮平手段激进?何尝不反感钟小艾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祁同伟的话,确实戳中了他内心的一些隐秘情绪。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部下眼中那毫不作伪的激动、委屈和那份近乎偏执的忠诚,高育良原本坚定的处理决心,开始动摇了。祁同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他政策最有力的执行者和政绩最耀眼的体现者。如果在这个时候抛弃祁同伟,岂不是自断臂膀?岂不是向侯亮平和他背后的势力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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