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过程极其痛苦,如同用钝刀刮骨。但每一次运行,那“暖意”似乎就壮大一丝,与这片黑暗、阴冷环境的“契合度”也增加一分。他甚至开始尝试,将那“共鸣”感知,与这内息的运行结合起来。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对石室内的环境“感知”越来越清晰。他能“看”到石壁上每一条细微的裂缝,能“听”到寒潭深处那凶魂沉睡时悠长而冰凉的“呼吸”,甚至能模糊地“触摸”到石室角落、石壁缝隙里,那些极其微小的、耐寒的苔藓与菌类所散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生命气息。
他开始尝试,极其缓慢地、不引起任何动静地,挪动身体,靠近那些石壁缝隙。凭借增强的感知和微弱的力量,他小心地刮下一点点苔藓碎屑,放入口中。苦涩、腥膻,带着土腥味,但在此时,无异于琼浆玉液。这点微不足道的生机,配合着那缕“暖意”,竟然让他虚弱至极的身体,恢复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力气。
生存的智慧,在绝境中被逼到了极致。
就在宋江于地底黑暗中艰难求生、默默蜕变之际,地面上,汴梁城中,因他而起或与他相关的暗流,也并未停歇。
城西,一处看似普通、实则守卫森严的道观“清微观”内。
一间静室中,青鹤真人与焦木和尚相对而坐,面色凝重。他们面前,摆放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此刻并非倒映景物,而是显露出一片模糊的光影,光影中,隐约可见一个被铁链束缚、白发苍苍、闭目盘坐的身影轮廓,身处一片绝对的黑暗之中。身影周围,有极其微弱的、仿佛融入黑暗本身的银色光点,若隐若现。
“宋义士……果然还活着。”青鹤真人长舒一口气,但眉头并未舒展,“只是,其状态……极其诡异。星辉本源沉寂如死,却又与这诏狱地底至阴至寒之气隐隐相合,更衍生出了一种……贫道也看不透的感知之力。似在沉睡,又似在蜕变。”
焦木和尚浑浊的眼睛盯着镜中那白发身影,低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星核之妙,果然莫测。他这模样,倒让洒家想起佛经里一种‘寂灭涅盘,于最暗处见真如’的说法。不过,此地凶险,那潭底的东西,还有宫里那几位……始终是隐患。”
“道友所言极是。”青鹤真人点头,“圣上(指赵佶)自那日‘潜龙渊’受惊后,虽未再提剥离星核之事,但对宋义士的处置含糊其辞,显是心有顾忌,又暗藏杀机。阴骨妖道和那莲生妖僧,亦未远离,似乎在谋划什么。我们虽以‘监察星核异动、以防邪魔觊觎’为由暂时留下,却也难以直接干预。”
焦木和尚哼了一声:“牛鼻子就是瞻前顾后!要洒家说,找个机会,摸进去把那小子捞出来算了!管他什么皇宫诏狱!”
青鹤真人苦笑摇头:“道友,此地非比寻常。‘潜龙渊’连接地脉,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与皇宫大阵隐隐相关。强行闯入,不仅会立刻惊动皇帝和邪魔,更可能引发地脉暴动,祸及汴梁百姓。况且……宋义士此刻状态特殊,强行带出,未必是福。”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远:“况且,我们并非全无他策。戴宗义士等人,不是一直在外奔走么?”
提到戴宗,焦木和尚脸色稍霁:“那小子倒是个有心的。听说他联络上了几个对朝廷不满的边军旧部,还有江湖上一些仰慕梁山义气的豪杰,似乎在暗中筹备什么。前几日,他不是还冒险送进来一道密讯?”
青鹤真人从袖中取出一张极薄的、以秘法处理的绢纸,上面是戴宗以密语写就的讯息,已经译出:“各路兄弟渐有联络,林冲、鲁达(智深)等已隐于河北,花荣伤重,得异人救治,性命无碍。史文恭于边境屡扰,辽国疑之,朝廷北线压力增。曾头市曾涂态度暧昧,然曾升暗中多有相助。江南方腊,其势渐大,恐有巨变。吾等正设法探听诏狱详情,并寻机造势,盼能营救哥哥。万望二位前辈,护持哥哥周全。”
“林冲、鲁达隐于河北……花荣得救……史文恭扰边……方腊势大……”青鹤真人沉吟,“梁山星火,果然未绝。只是这营救之事,谈何容易。诏狱深处,又经‘潜龙渊’变故,恐怕连童贯、高俅,如今都未必清楚宋义士具体情形。”
焦木和尚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指望外面那帮小子硬闯,确实难。不过……洒家倒有个想法。既然那小子(指宋江)的星核,能在那种地方产生异变,或许……我们该帮的,不是把他弄出来,而是让他在里面……变得更强?或者,至少,让他知道外面的事,给他点念想?”
青鹤真人眼睛一亮:“道友的意思是……以秘法传讯?或引导其感知?”
“差不多吧。”焦木和尚道,“洒家那‘乌木杖’,有沟通幽冥、安定神魂之效,或可尝试以其为媒介,隔着地层,向那小子传递一些简单的意念或信息,稳定其心神,甚至……引导他那奇怪的感知力,让他能更清楚地知道一些外界关键变化。当然,这得极其小心,不能引起那潭底凶魂和宫里邪魔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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