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霄剑柄上的血渍再度浮现,顺着楚天掌心缓缓爬升,如同活物般渗入经络。他脚步未停,踏向石桥中央,脚下卵石突然软化,化作黏稠血泥,整座桥面扭曲拉伸,竟延展成一条横贯虚空的锁链长廊。四周雾气凝滞,无数透明丝线自虚空中钻出,缠绕四肢、脖颈、胸膛,层层叠叠,如茧如网。
耳边响起低语,不是幻听,而是千万道声音同时灌入识海——药宗弟子临死前的哀嚎、诅咒、质问,交织成潮,冲击神识。他膝盖一沉,单膝跪在锁链之上,左脸丹纹剧痛,紫焰自皮下窜出,几乎失控。
舌尖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他以痛觉撑住意识,右手死死攥住焚霄剑,剑身微颤,那道螺旋状封印纹再次浮现,隐隐与锁链共鸣。识海深处,丹书突然震动,书页自行翻动,停在一页从未开启的篇章。
画面浮现:一袭玄袍男子立于混沌裂隙之前,身后三十三重天崩塌,无数因果锁链贯穿天地,将他四肢钉死于虚空。他手中无剑,却抬手一斩——剑意自眉心迸发,贯穿万界,锁链寸断,天地归寂。
楚天瞳孔骤缩。那不是招式,是意志,是规则之上的斩断。
他闭眼,将那道剑意刻入神识,运转“赤霄九变”中“断”字诀,以自身为剑胚,引天帝残念入魂。刹那间,识海中仿佛有一道虚影立起,与他神识重合,举手,凝神,斩下。
缠身锁链发出刺耳崩裂声,一根根自根部断裂。他额角渗血,七窍有细微血线流出,但意识却前所未有地清明。锁链断裂处并未消散,而是化作灰烬飘落,每一粒灰烬中都浮现出一张药宗弟子的脸,转瞬湮灭。
石桥尽头,雾气渐稀,露出一座半塌的山洞入口。他踉跄前行,焚霄剑拖在地上,剑尖与石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左脸丹纹已彻底转为深紫,皮肤下浮现出细密剑形纹路,似有古老铭文在血肉中游走,随呼吸明灭。
刚踏出锁链长廊,身体骤然脱力,跪倒在地。焚霄剑脱手,斜插于泥中,剑身仍在轻颤。他喘息粗重,体内命火微弱,丹田中丹火沉寂,经脉中残留的幽绿毒素仍在缓慢侵蚀。
就在此时,身侧传来极轻的窸窣声。青鸾从他背上滑落,伏在地面,气息如游丝。她右手颤抖着探入怀中,取出一物——残缺的青铜罗盘,边缘布满裂痕,中央指针剧烈震颤,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唤醒。
楚天盯着那罗盘,记忆闪回药宗幻象中的一幕:涅盘池底,一名白袍老者将此物沉入池心,口中低语“因果不灭,轮回应劫”。
他伸出手,指尖触到罗盘边缘,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法则波动顺指而入。他咬破手指,将一滴残血滴于罗盘中心。
血珠滚落,尚未触及表面,已被罗盘吸收。刹那间,指针“嗡”地一声锁定,不再震颤,直指北方——七杀剑宗方向。
丹书在此时浮现一行小字:【因由彼处起,果亦归彼处】。
他呼吸一滞。
药宗覆灭,怨灵不散,七杀诀反噬,焚霄剑异变……所有线索,竟都指向剑宗核心。那座他自幼逃离的宗门,竟是这一切因果的源头。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残雾,望向北方天际。不是直觉,不是猜测,而是此刻,他能清晰感知到——那片山脉之下,埋着一段被抹去的历史,一道被封印的真相,以及,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诅咒。
青鸾的手忽然抬起,指尖轻触他手腕内侧。一缕极淡的幽冥火自她指尖溢出,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印记,随即熄灭。她手臂垂落,陷入昏迷。
楚天低头,看着那道印记,尚未细察,山洞深处忽然传来低沉回响。
“回头……回头……”
不是声音,是直接在神识中响起的低语,带着腐朽与诱惑。无数冤魂在洞中游荡,它们不攻击,不逼近,只是反复呢喃,试图动摇他的意志。
他撑地欲起,左手按在泥中,指尖触到一块硬物。拨开腐叶,是一截断裂的玉簪,簪头刻着半个“药”字。他认得此物——药宗圣女信物,曾在幻象中见过。
他将其握紧,重新站起,拔起焚霄剑。剑身上的血渍仍在,但已不再爬行,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他将玉簪收入储物戒,目光落回因果罗盘。
指针依旧指向北方。
他迈步,踏入山洞。洞壁布满裂痕,石缝中渗出暗绿色液体,滴落在地,发出轻微腐蚀声。洞顶悬挂着枯藤,其中一根垂至他肩高,末端沾着一滴未落的露水。
就在他经过的瞬间,那滴露水坠下,落在他左肩。
没有疼痛,没有灼烧,但左脸丹纹猛然一跳,紫焰骤然窜出,随即被强行压下。他脚步未停,仿佛未觉。
洞内深处,一道石门半掩,门缝中透出微弱金光。他走近,抬手推门。石门沉重,移动时发出刺耳摩擦声。
门后并非密室,而是一方石台,台上立着一尊残破石像。石像面容模糊,只有一双眼睛仍保留着神采,直视来者。它右手持剑,剑尖指向地面,左手掌心向上,托着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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