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伤口的“镇定”。左腕断口处那火烧火燎的剧痛和持续的渗出,似乎被一层无形的、清凉的薄膜所覆盖,虽然没有立刻愈合,但恶化的趋势被强行扼住。体内其他伤口和经脉破裂处的刺痛,也明显减轻。
最关键的,是那几乎枯竭的灵力循环,重新有了一丝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流动”感。不再是死水一潭,而是一道细若游丝、却顽强蜿蜒的溪流,艰难地滋润着即将彻底干涸的躯体。
李凡的意识,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微弱却切实的“生机”注入,从沉沦的边缘被猛地拉回了一线。
他缓缓地、极其费力地重新“睁开”了意识的感官。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体依旧沉重如铁,痛苦并未消失,只是从尖锐的、要将他撕裂的剧痛,变成了沉闷的、遍布全身的钝痛和虚弱。左臂断腕处传来的,是麻木中带着持续隐痛。
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了。虽然缓慢无力,却还在跳动。他能控制自己的呼吸了,虽然每一次依然牵扯着胸腔的疼痛,但不再像破风箱般杂乱。
他还活着。而且,似乎……暂时脱离了那种急速滑向死亡的轨迹。
他没有立刻动弹,而是静静地躺在原地,用全部的心神去感受、去理解体内那新出现的、微弱却奇异的灵力循环。
“眼”的幽蓝光芒依旧黯淡,基础感知模组似乎还在勉强运作,提供着最基本的环境数据和自身状态反馈,但那种高速计算、推演方案的能力仿佛已经沉睡。此刻主导他体内能量变化的,是那幅直接烙印在意识深处的、由暗金余烬最后力量勾勒出的“运行图”。
这“法诀”(如果这能称之为法诀的话)粗糙、简陋,完全不像任何流传的修炼体系,它似乎只做了一件事:将他这副残破的身体,临时“改造”成了一个能与此地狂暴灵气环境产生最低限度“谐振”、并从中汲取一丝滋养的“简陋容器”。
效率低得可怜,吸收转化的灵气微乎其微,甚至不足以推动伤势的明显好转,只能勉强吊住他最后一口气。
但,它确实有用。在这绝灵死地般的砺剑崖,它强行从无处不在的、对常人而言是毒药的风金属性灵气中,榨取出了可供生存的“养分”。
“金风引气诀(残篇/濒死特化版)……”李凡在意识中重复着那个冰冷记录给予的名称。没有创造者的名讳,没有传承的渊源,只有纯粹的功能描述和适用状态。
这力量,或者说这“规则”的运用方式,来自他的右眼,来自那觉醒的“神级计算机”?它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在这种状态下,给予他这样一份……堪称“雪中送炭”又“苛刻无比”的生存工具?
他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瞥见北方天际那一闪而逝的暗金色流光。回想起“眼”曾检测到的、与击中他的不明物体高度相似的能量波动。
这片砺剑崖,这“庚金孽种”的封印之地,这“源初之风”的泄露之所,与他右眼觉醒的力量之间,难道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
疑问如同岩窟深处的水滴,敲打在意识的潭水中,激起微澜,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右眼深处一片死寂,暗金余烬再无动静。“眼”也只是沉默地维持着最基本的数据流。
李凡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他花了大约半个时辰,仅仅用来适应这微弱的新生灵力循环,并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控制着这丝灵力,去进一步稳固左腕的伤口,去尝试疏通一两条淤塞不那么严重的次要经脉。
效果缓慢得令人绝望,但每一丝微小的进展,都真切地带来痛楚的减轻和力量的恢复——哪怕那恢复的量,只是让他从“完全无法动弹”,变成了“可以勉强挪动一下手指”。
又过了不知多久,直到那规律的滴水声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直到他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丝抬起手臂的力气。
他必须解决两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水和食物(哪怕只是一点点能补充能量的东西)。滴水声是希望,而这岩窟深处,或许……
他再次集中意念,尝试与“眼”进行更深入的沟通,试图获取更详细的岩窟内部扫描信息。但反馈回来的,只有基础的热信号和能量波动轮廓,更深层的结构分析似乎因为能量不足而无法进行。
只能靠自己了。
李凡咬紧牙关,用恢复了一丁点力气的右手,支撑着身体,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坐了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眼前发黑,喘息了许久。
他靠着冰冷的岩壁,休息了片刻,然后开始尝试移动。不是行走,而是爬行。用右手肘和膝盖,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下半身和沉重的左臂残端,向着滴水声传来的方向,一寸一寸地挪去。
岩窟地面湿滑,布满碎石。每一下挪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新的痛楚。但他忍着,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深沉的黑暗,耳中牢牢捕捉着那规律的、如同生命鼓点般的水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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