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那一声醉醺醺的、带着浓重不耐烦的呵斥,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花厅里凝固的空气!所有的目光,惊愕地转向声音的来源——瑞王萧珩。
只见他依旧懒洋洋地歪在凭几上,手里拎着的银酒壶晃了晃,俊美的脸上醉意更浓,眉头紧锁,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吵得头疼欲裂。他看也没看被烫得脸色煞白、被如夫人强行拽住的云昭,反而像是被那摔碎的玉壶和泼洒的茶水吸引了注意力。
“吵死了!” 萧珩嘟囔着,醉眼惺忪地扫过地上狼藉的碎片和泼洒的水渍,又嫌弃地瞥了一眼如夫人抓着云昭胳膊的手,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不就是泼了点水?大惊小怪!哭哭啼啼…嗝…吵得本王酒都喝不痛快!”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酒气,脚步虚浮地朝着云昭…或者说,朝着云昭身边那一片混乱的中心走了过来。如夫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毫不掩饰的嫌弃弄得一愣,抓着云昭的手下意识地松了松。
“王爷…” 如夫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解释,“云昭妹妹被烫着了,衣裳也湿透了,妾身只是想带她去换身干爽的…”
“换什么换!” 萧珩粗暴地打断她,声音带着醉汉的蛮横无理。他几步就踉跄到了近前,目光似乎终于聚焦在云昭被茶水浸透、紧贴着腿部的桃红裙摆上,还有她裸露的手背上被热茶烫出的几处微红。他撇了撇嘴,语气恶劣:“湿了就湿了!死不了人!南诏来的…皮糙肉厚,这点热水算什么?矫情!”
他一边说着混账话,一边像是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动作幅度极大,手中拎着的银酒壶也跟着大幅度地晃动起来!
“碍事!都给本王让开!” 他醉醺醺地呵斥着挡在身前的如夫人和跪在地上的侍女,身体重心不稳,猛地向前一倾,那只拎着酒壶的手,带着看似无意却极其精准的力道,对着云昭面前小几上——那杯刚刚被侍女“失手”泼洒了大半、但杯底还残留着些许茶水的白玉杯——狠狠挥了过去!
“哗啦——!”
白玉杯被酒壶底猛地撞飞!杯底那点残留的、颜色略深、泛着可疑光泽的茶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细长的、带着阴毒气息的水箭,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不偏不倚,直直地泼向了坐在云昭斜对面、正一脸烦躁喝着闷酒、对这边闹剧不屑一顾的肃王赫连骁!
目标,正是肃王那张刚毅冷硬、此刻却写满错愕的脸!
“噗——!”
冰冷的、带着异样气味的茶水,结结实实地泼了赫连骁满头满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丝竹声早已停歇,花厅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肃王赫连骁,这位以勇武暴烈着称的北狄悍将,此刻脸上、胡须上、甚至他那身象征身份的赤色亲王蟒袍的前襟上,都滴滴答答地挂着深色的茶水!几片泡开的茶叶沫子,滑稽地粘在他浓密的眉毛上!
赫连骁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错愕瞬间被难以置信的暴怒取代!那双铜铃般的虎目,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瞬间充血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猛兽!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煞气,如同实质的寒潮,猛地从他魁梧的身躯上爆发出来,席卷了整个花厅!
“萧!珩——!!!”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几乎要掀翻花厅的屋顶!赫连骁猛地站起身,沉重的身躯带得身前的几案都晃了晃,杯盘碗盏叮当作响。他额头青筋暴跳,死死瞪着那个“肇事者”,那个依旧醉醺醺、一脸“茫然无辜”的瑞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你!找!死——!!!”
肃王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个花厅嗡嗡作响,离得近的几个宗室子弟甚至被那狂暴的煞气骇得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暴怒的肃王和醉醺醺的瑞王身上,方才云昭被烫的插曲早已被这更具冲击力的事件彻底覆盖、遗忘。
“嗯?” 萧珩仿佛才被这声怒吼惊醒,他晃了晃脑袋,醉眼迷蒙地看向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赫连骁,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和“无辜”:“二…二哥?你…你脸上是什么?” 他甚至还伸出修长的手指,虚虚地指了指赫连骁眉毛上粘着的茶叶沫子,打了个酒嗝,“绿…绿的?新…新妆容?”
“噗嗤…” 不知是哪个没憋住的宗室子弟,竟在这种极度紧张压抑的气氛下,发出了极其不合时宜的憋笑声。虽然立刻死死捂住嘴,但那声音在死寂的花厅里却清晰得刺耳!
这一声憋笑,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最后一丝火星!
赫连骁本就濒临爆炸的理智,彻底被“妆容”二字和那声嗤笑碾得粉碎!他堂堂北狄战神,勇冠三军,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泼了一脸脏水不说,还被当众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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