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幽北境,望北城。
玄黑曜石垒砌的边塞雄关巍然矗立,城墙表面流动着暗金色的古老符文——那是太幽先祖以真仙血墨刻下的“镇界神纹”,平日里隐而不显,唯有在承受超越此界极限的力量冲击时才会苏醒。
此刻,整座望北城的天空,正在发生着违背常理的景象。
以城主府为中心,方圆百里的苍穹被分割为三重截然不同的天象:最内层,夜幕低垂,星河倒悬,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规则波动;中层,白昼与黑夜交织,光阴的流沙具现为可见的金色细线,在虚空中无序缠绕;最外层,则是北地常态的惨白天光,但阳光在接近内层边界时便诡异地弯曲、分解,化作七彩的霞光碎屑。
三重复合天象的正中央,城主府最深处的静室内,唐夜闭目盘坐。
他已成就真仙。
不是传统修仙体系中的“飞升真仙”,而是以《万劫偷天经》为根基,窃取万千机缘、嫁接无尽因果、最终以“偷天换日”之劫洗练而成的——窃天真仙。
此刻,他周身没有半点灵气波动。真仙之境,早已超脱了灵气的束缚,举手投足皆是自身规则的延伸。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卷行走的“偷天法典”,每一缕气息都蕴含着篡改现实、悖逆常理的权能。
然而,这卷法典正在被侵蚀。
静室四壁刻画的“镇魂符文”早已全部熄灭,不是失效,而是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力量强行压制。石纹间渗出的不是灵光,而是粘稠如墨的道则淤积——它们像是凝固的夜色,沿着墙壁缓慢蔓延,所过之处,空间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唐夜缓缓睁开眼。
瞳孔深处,不再是混沌旋涡,而是两枚缓缓旋转的窃天道篆。道篆的形态时刻变化,时而如繁复的锁链,时而如破碎的星辰,时而又化作无数重叠的欺诈契约。这是真仙道果的外显,每一枚道篆都代表着他从天道手中窃取的一缕根本规则。
但此刻,这两枚道篆的边缘,正在剥落晦暗的规则碎屑。
“第一百零八次道则侵蚀了。”
唐夜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上方,虚无自动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内里层层叠叠的规则织网。那是他成就真仙后构筑的“偷天道域”的微观投影——一张以因果为经纬、以欺诈为节点、以窃取为动力的庞大网络。
这本该是完美自洽的体系。
但现在,织网的三处核心节点上,正盘踞着三团不断扩散的规则淤积:
第一团猩红如凝固的血晶,内部传来亿万生灵的哭嚎、王朝崩塌的巨响、文明断代的悲鸣——这是强行嫁接三国国运,与“人道兴衰”这一天地根本规则正面冲突后,留下的人道反噬之痕。它在不断分泌出“忠诚枷锁”、“牺牲诅咒”、“荣耀毒火”等概念性道毒,侵蚀着唐夜的“欺诈”规则。
第二团幽蓝如万丈寒渊,深处隐约可见一条被斩断又强行续接的地脉龙魂在痛苦翻滚——这是拯救归山语,介入太幽与东荒万年恩怨,触动了“山河地只”体系的根基,引来的地只诅咒之痕。它正持续释放“遗忘迷雾”、“血脉桎梏”、“守护反噬”等规则浊流,污染着唐夜的“窃取”权能。
第三团最为诡异,色泽在纯金与漆黑间瞬息万变,形态时而如绽放的莲花,时而如纠缠的藤蔓——这是《万劫偷天经》修行至真仙境后,主动“窃取”他人道果、吞噬天地机缘积累到临界点,引发的天道注视之痕。它代表着天道对他这个“窃天大贼”的正式标记与围剿,不断衍生出“劫数预演”、“气运剥离”、“存在否定”等终极道劫。
三团规则淤积彼此勾连,形成一道隐形的三角牢笼,将唐夜的“偷天道域”死死锁在中央。
每一次淤积的脉动,都意味着唐夜对某项规则的掌控权被剥夺一丝。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百日,他的真仙道果就会被彻底侵蚀,从“窃天真仙”堕落为“规则滞碍体”——一种同时被天道和人道排斥、自身规则体系完全滞塞、却因真仙不朽特性而无法彻底死亡的永恒困囚。
“真仙之劫……果然不只是雷霆与心魔。”唐夜低声自语,嘴角竟勾起一丝笑意,“天道这是学聪明了,知道硬碰硬杀不了我,改用‘规则滞塞’这种慢性困锁。”
他尝试调动“偷天道域”的力量进行反制。
眉心处,一点晶莹的光亮起——那是他的真仙道种,形如一枚不断自我拆解又重组的镂空骰子。骰子的六个面上,分别铭刻着“窃”、“诈”、“转”、“藏”、“乱”、“逆”六个本源道字。
随着道种转动,“窃”字面亮起。
静室内的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倒错:墙壁向内凹陷,地板向上隆起,烛火燃烧出冰冷的温度。这是“窃取空间属性”的权能发动,试图将三团规则淤积从自身的规则织网中“窃取”出来,抛入虚空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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