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南楚东宫,确实名不虚传。
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三步一景,五步一画。脚下踩的青砖,都比云浅浅在南赵皇宫睡过的龙床还要光滑莹润。
府里的下人更是被调教得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个个低眉顺眼,走路悄无声息,连衣角都带不起半分风,将太子殿下那份“于无声处显逼格”的皇家气派,学了个十成十。
萧玦的安排,也堪称“周到体贴”。
他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意,亲手将云浅浅安置进了整个太子府风景最好、位置最佳的“琳琅阁”。此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伺候的丫鬟仆役都是精挑细选,活脱脱一个皇家顶配套假村。
至于墨衍……
则被一群下人无比“恭敬”地请去了听竹轩。那地方与琳琅阁之间,隔着一个能跑马的大花园、两片浩渺的人工湖、外加三座层峦叠嶂的假山。
给出的名目冠冕堂皇:墨公子喜静,听竹轩清幽雅致,最适合休养。
这司马昭之心,就差没用毛笔写在萧玦脸上了。
云浅浅站在琳琅阁那间大到能翻跟头的卧房里,目光扫过窗外那片堪比御花园的奢华景致,心里不起半点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好家伙,物理隔离都整上了。这是生怕我跟狗男人多待一秒,他头顶就长出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与此同时,听竹轩里的墨衍,一张俊脸从踏进门槛的那一刻起,就黑得能跟锅底拜个把子。
隔着一个花园?两片湖?三座山?
很好。
这位南楚太子,看来是真的嫌自己命太长。
人刚安顿下来,萧玦的猛烈攻势,便如狂风骤雨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先是十几个宫女垂着头,迈着小碎步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巨大的红木托盘,上面是各色各样、用料考究到令人发指的华美宫装。
从薄如蝉翼的鲛人纱内衬,到绣着百鸟朝凤的金线外袍,从点缀着东海珍珠的发簪,到鞋尖上镶着猫眼石的绣鞋……一应俱全。
那架势,哪是来送衣服的,分明是把整座皇商绣坊给直接搬了过来。
云浅浅眼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波冲击,又一队人马抬着一个巨大的紫檀木盒子,吭哧吭哧地走了进来。
盒盖掀开,一架通体由千年梧桐木打造、琴身镶嵌着鸽子蛋大夜明珠的绝世古琴,静静地躺在其中,通体散发着一股“我很贵,你赔不起”的孤高气息。
紧接着,各种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珍稀兰花、前朝名家的书法字画、东海进贡的夜明珠、西域特产的玉如意……如同不要钱的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往琳琅阁里送。
不到半个时辰,这间本就奢华空旷的卧房,竟被堆得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云浅浅被这一套组合拳砸得七荤八素,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毫无形象地瘫倒在柔软得能把人陷进去的床榻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救命!这哪里是请客,这分明是请了尊活菩萨回来供着!这些玩意儿,看着比我这条命都金贵,碰坏一点我赔得起吗?有这功夫,还不如直接折算成银票给我呢!】
她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随手捞过那架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古琴,伸出手指“邦”地拨了一下,发出一声不成调的沉闷巨响。
【啧,这玩意儿的音色,怕是还不如我宫里的搓衣板好听。】
云浅浅撇了撇嘴,正准备把它当成枕头扔到一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却鬼魅般地出现在了窗外。
“想什么呢?”
墨衍懒洋洋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不知何时已溜达到琳琅阁的院子里,此刻正斜斜靠在一棵桂花树下,手里还捧着个热气腾腾的玩意儿。
云浅浅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像只嗅到肉骨头的小奶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外冲。
“你怎么来了?”
“怕你饿死在这座金笼子里。”墨衍扬了扬下巴,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那赫然是一个刚从街边小摊上买来的烤红薯,表皮烤得微微焦黑,裂开的口子里露出金黄滚烫的瓤,香气霸道地冲进鼻腔。
“哇!”
云浅浅的口水瞬间决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太子府的规矩,接过红薯张嘴就是一大口,烫得直哈气,一双眼睛却幸福得眯成了一条缝。
【呜呜呜,还是这玩意儿好吃!什么山珍海味,龙肝凤髓,都比不上这口热乎的!】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两天,一场围绕着云浅浅的、无声的较量,在太子府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第一天,萧玦差人送来一盆从深山古刹中移栽来的绝品兰花“幽谷谪仙”。据称此花百年才开一次,矜贵无比。随花附上的,还有一首他亲笔题写的咏兰诗,辞藻华丽,尽显其高雅文采。
云浅浅对着那盆比她祖宗年纪还大的兰花,愁得头发都快掉了,生怕自己晚上睡觉打个呼噜,把它给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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