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洛阳城的青石板路,车轮声在萧瑟的寒风中格外沉闷。苏清焰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心头一沉——街道两旁的医馆大多挂着“药材告罄,暂停接诊”的木牌,三三两两的百姓围在医馆门前,脸上满是焦灼与绝望,低声的啜泣声随风飘来,与冬日的冷意交织在一起,透着刺骨的悲凉。
“这就是中原的现状?”沈知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刚从驿站接过药材统筹司的加急简报,上面的文字与眼前的景象相互印证,让他愈发意识到情况的严峻。
苏清焰点头,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离开江南时,她虽料到中原药材短缺,却未想过会是这般乱象。马车行至洛阳最大的药材市场,更是一片令人心惊的景象:往日里琳琅满目的药摊如今大多空置,仅存的几个摊位前,甘草、当归等常用药材被分装成极小的包,标价却高得惊人——竟是江南市价的三倍不止。
“掌柜的,这甘草能不能再便宜些?我家孩子风寒咳嗽,实在离不开这药啊!”一名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跪在摊位前苦苦哀求,怀中的孩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咳嗽声。
药摊掌柜面露难色,却连连摇头:“夫人,不是我不肯便宜,是食疗斋把市面上的药材都垄断了,我们进价就翻了三倍,实在没法让啊!要不您再去别处问问?”
妇人绝望地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都问遍了,全是这个价!我夫君是个樵夫,这几日大雪封山,连柴都卖不出去,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银子……”
苏清焰看得心头一紧,正要上前,却见几名身着黑衣、腰佩“食疗斋”令牌的壮汉快步走来,粗鲁地推开围在摊位前的百姓:“都让让!食疗斋有令,今日药材限量供应,只对接达官显贵与边境军队,闲杂人等一律散开!”
“凭什么只给达官显贵?我们百姓的孩子就不是命吗?”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地喊道。
“就是!食疗斋囤积居奇,抬高药价,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黑衣壮汉脸色一沉,抽出腰间的短棍,对着喊话的百姓就要动手:“少废话!食疗斋的规矩就是规矩,再敢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沈知微身形一动,瞬间挡在百姓身前,眼神冰冷地看向黑衣壮汉:“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百姓、囤积居奇,你们食疗斋眼里,还有王法吗?”
黑衣壮汉见沈知微气度不凡,心中略有忌惮,却仗着食疗斋在中原的势力,依旧嚣张:“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我们食疗斋做事,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识相的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放肆!”沈知微周身气息一凛,腰间的令牌不经意间露出一角——那是朝廷特制的监察令牌,黑衣壮汉见状,脸色骤变,虽仍有不甘,却不敢再放肆,悻悻地放下短棍:“算你厉害,我们走!”
看着黑衣壮汉离去的背影,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对着沈知微与苏清焰连连道谢。那名抱着孩子的妇人更是泣不成声:“多谢二位恩人,若不是你们,我们今日怕是要遭殃了。可这药……这药我们实在买不起啊!”
苏清焰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揪。她从行囊中取出一小包甘草与退烧草药,递到妇人手中:“这药你先拿去给孩子煎服,按我说的方法,每日三次,三日即可退热。”
她详细告知妇人煎药的方法与剂量,又叮嘱了护理要点,妇人千恩万谢地离去。周围的百姓见此,纷纷围上来求药,苏清焰行囊中的药材很快便所剩无几,却依旧杯水车薪。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清焰站起身,看着眼前渴望药材的百姓,心中满是沉重,“食疗斋垄断药材,抬高价格,不仅百姓遭殃,连医馆都无法正常接诊,长此以往,不知会有多少人因缺药丧命。”
沈知微点头:“我已让人去查,食疗斋不仅垄断了甘草、当归等常用药材,连外伤止血的关键药材血竭,都被他们掌控,如今已是有价无市。”
为了更深入地了解情况,两人决定前往城郊村落探访。马车驶离城区,道路愈发泥泞,行至一处名为“杏花村”的村落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触目惊心。
村落里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几声无力的咳嗽与呻吟。一户人家的院门虚掩着,苏清焰轻轻推开,只见屋内光线昏暗,一名老妇人躺在床上,腿部伤口已经溃烂化脓,散发着恶臭,她的孙子跪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奶奶!她上山砍柴摔伤了腿,没有止血药,伤口一直不好……”
苏清焰上前查看,老妇人的伤口已经感染,若再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她立刻让沈知微帮忙准备清创的工具,自己则从行囊中取出仅剩的一点止血草药,小心翼翼地为老妇人处理伤口。
“我们村里已经有三个人因为缺药走了。”旁边一位老者叹息着说,“前几日,李家的小孙子得了风寒,高烧不退,家里没钱买高价药,硬生生烧没了。还有王家的汉子,也是外伤感染,疼了三天三夜,就这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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