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被撞开的响动还没散去,院子里的人还站着,嘴一张一合地嚷着。
傅诗淇站在门槛上,没退。
她刚才那句话落下去,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溅起一圈波纹,又迅速沉了底。那些人不笑了,也不喊了,只是互相看来看去,像是在等谁先开口。
司徒马氏脸色铁青,手里的木棍在地上顿了顿:“你还敢威胁长辈?”
“我不是威胁。”傅诗淇声音不高,“我是在提醒你们——别忘了规矩。”
“规矩?”旁边那个胖女人冷笑,“你还有脸提规矩?一个克夫的寡妇,连丈夫坟头草都长三尺了,还在这装正经?”
傅诗淇转头看她。
这女人穿着半新不旧的蓝布衫,袖口磨得发白,腰间系着条油乎乎的围裙,一看就是常在灶台边转的。她站的位置最靠前,嗓门最大,显然是这群人里的“先锋”。
傅诗淇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不是笑出声,是嘴角往上一扯,眼睛却一点没弯。
胖女人被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小风忽然卷起一阵灰土,扑了她一脸。她哎哟一声,抬手去擦,结果指甲缝里卡了点泥,越擦越脏。
其他人也没注意她,都在盯着傅诗淇。
傅诗淇已经不动了。
她慢慢弯腰,从灶台边抄起了那根烧火棍。
棍子是槐木的,一头烧焦了,另一头被磨出了棱角,平日里用来拨柴火,也能当拐杖使。现在握在她手里,像换了把刀。
她掂了掂,脚步往前一跨,直接站到了院子里。
地面是夯土的,踩上去硬邦邦的。她一步步走过来,烧火棍拖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没人敢拦。
她走到胖女人面前,抬眼看着她:“你说我浪费粮食?”
胖女人咽了口唾沫:“我……我是说……”
“那你呢?”傅诗淇打断她,“你男人昨儿在赌坊输光了裤衩,是你拿米缸底的碎米熬粥救的家。你家米缸比我这个寡妇的还空,还好意思说我?”
胖女人脸一下子涨红:“你胡说!谁告诉你……”
“我不用谁告诉我。”傅诗淇冷笑,“村里谁不知道王二流子欠了一屁股债,你男人跟他在一块混,早晚也得烂在赌桌上。”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都低头不吭声了。
王二流子就在人群后面站着,左眼蒙着黑布,听见自己名字,身子一僵。
他本来是被司徒马氏叫来撑场面的,心想不过是个疯寡妇,吓唬两句就得跪地求饶。哪知道这女人不但不怕,还张口就揭底。
他摸了摸后颈的刀疤,想说话,又不敢。
傅诗淇扫了他一眼:“你也别躲。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在村口晃荡,我就把你上次偷摘李家枣的事报给里正。”
王二流子猛地抬头:“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清楚。”傅诗淇转身,目光重新落在司徒马氏身上,“还有你——婆婆。”
她故意把“婆婆”两个字咬得很重。
司徒马氏脸色变了变:“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婆婆。”傅诗淇语气平静,“儿子死了三年,你不守孝,不念佛,天天跑我这儿闹事。你是真心疼家族产业,还是心疼别人手里的银子?”
“你!”司徒马氏气得发抖,“反了天了!我今天非要替老司徒家教训你这个不孝妇!”
她说完,抬手就朝身后一挥:“上!把她的东西都搬出来!房子收了,人赶出去!”
几个男人立刻往前凑。
其中一个伸手要去推傅诗淇。
傅诗淇眼神一冷,烧火棍横扫而出。
“啪!”
棍子抽在他小腿上,那人“哎哟”一声跳起来,抱着腿直跳。
“谁再上前一步,我就打谁。”傅诗淇声音不高,“我不怕事,也不怕人多。”
众人愣住。
他们本以为这寡妇最多哭闹几句,顶多拿剪刀比划,没想到她真敢动手。
而且下手干脆利落,一点都不犹豫。
司徒马氏也傻了眼。她原以为这媳妇软弱可欺,毕竟之前三年都没说过一句硬话。可眼前这个人,站姿挺直,眼神锐利,说话像刀子刮骨,根本不像是个乡下农妇。
她咬牙:“你打人?你这是犯族规!我要告诉里正!”
“去啊。”傅诗淇把烧火棍往地上一顿,“你现在就去。顺便告诉他,你们一群人,七八个壮劳力,欺负一个女人三个娃,还要抢房夺产。看他罚谁。”
这话一出,好几个亲戚脸上都挂不住了。
尤其是那几个女人,开始悄悄往后退。
她们来是想占便宜,可不是来背骂名的。真闹到里正那儿,丢脸的是自己。
司徒马氏见状,更急了:“你们怕什么?她就一个人!还能翻天不成?”
没人动。
她气得跺脚:“王二流子!你不是说你能摆平吗?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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