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
那无声的两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针尖，狠狠扎进我的眼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冻结了所有流动的血液！
我僵在原地！
攥着木勺的手猛地一抖！
滚烫的米粥溅到手背上！
灼痛感尖锐！
却远不及心头那瞬间炸开的惊涛骇浪！
上药？给他？！
碰……碰他后背那片伤口？！
脑子里“嗡”的一声！磨坊里那幽绿色的磷光、那翻卷的皮肉、那暗红中透着幽绿、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污血……所有冰冷恐怖的画面瞬间倒灌！混合着浓烈的铜锈腥臭和血腥味！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神经！
那伤口……那该死的铜锈……还在里面吗？会不会……会不会沾到我手上？会不会……像胖子说的……把人变成疯狗？！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心脏！勒得我无法呼吸！指尖冰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啊？上药？现在？”胖子端着那碗粥，也愣住了，小眼睛瞪得溜圆，看看张起灵，又看看我，再看看我手里那个沾满血泥的药匣，肥脸上写满了“卧槽这活儿胖爷我可干不了”的惊恐，“关……关根同志！这……这重任……非你莫属啊！胖爷我……我手笨！粗手粗脚的！再给小哥按坏了……”
他一边说，一边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那碗粥“哐当”一声放在炕沿上，烫得自己龇牙咧嘴，连滚带爬地往后退，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里当壁画。
张起灵的目光！
依旧落在我脸上！
平静！
却带着一种……
近乎实质的……
……压力？
那眼神……
没有催促。
没有命令。
只有一种……
沉甸甸的……
等待。
仿佛在说——
药匣给你了。
现在。
该你了。
我喉咙干涩得如同被砂纸磨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手心里的汗浸湿了木勺柄，滑腻腻的。我低头，看着那个被推到我怀里的旧木匣。深褐色的木质，沾着干涸发黑的血泥，像一块沉重的墓碑。匣盖虚掩着，里面那块被抠得坑坑洼洼的药膏，散发着浓烈到刺鼻的草药清苦气。
他……他信任我？
把后背……把伤口……交给我？
一个……连粥都煮不好的……废物？
一股混杂着巨大恐慌、难以置信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发热！
“我……我……”我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我……我怕……弄不好……”
他那深潭般的眼底。
看了我一眼，然后他侧过身！
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口！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紧抿的唇缝里挤出！冷汗顺着鬓角滚落！
他后背那片被深褐色药膏糊住的区域！
药膏边缘！几道细微的裂纹！如同蛛网般！
瞬间蔓延开来！
一丝，暗红色的，混合着……
若有若无的……
幽绿色磷光！
从裂纹深处！
缓缓！
渗了出来！！！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心脏猛地揪紧！那该死的铜锈！它还在！它没被压住！它在往外渗！
恐惧瞬间被巨大的焦急和担忧压倒！不能再拖了！必须换药！必须把那鬼东西压回去！
“胖子！”我猛地扭头，声音因为急切而尖利，“热水！干净的布！快！”
“啊？！哦哦哦！热水！布！”胖子被我的吼声吓得一哆嗦，瞬间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向灶台，“胖爷我这就烧！这就烧！”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恐惧和颤抖！几步冲到炕边！小心翼翼地放下木勺和药匣！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我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地！缓慢地！去触碰那片被药膏糊住的伤口边缘！
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混合着血腥和铜锈的腥臭，扑面而来！熏得我胃袋一阵翻搅！
那层凝固的药膏边缘！
冰冷！粗糙！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腻感？！
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他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
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贲起的线条在湿透的旧褂子下清晰可见！一声压抑、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巨大痛楚的闷哼！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
“唔——！”我吓得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色瞬间煞白！“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紧握成拳、搁在炕沿上的手！
他在忍！
巨大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算什么？！笨手笨脚！连碰一下都让他疼成这样！还谈什么上药？！
“水！水来了！”胖子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破瓦盆，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盆里还飘着半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关根！快！干净的布！胖爷我洗了好几遍！”
胖子的话像一根救命稻草！我猛地回过神！顾不上愧疚！一把抓过那块湿漉漉的破布！布很粗糙，带着一股劣质皂角的味道。我拧干水，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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