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甄嬛殿里流水般的赏赐,甄玉隐不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窗外的海棠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沁心悄悄抬眼,见她眼底的阴翳越来越重,悄悄退到殿外,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会不会让娘娘的计划受影响,她得尽快给主子传消息,看看主子决定让她怎么做。
永寿宫的药香终于淡了些,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软榻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乳母抱着弘暄半靠在榻上,小家伙的烧彻底退了,小脸蛋恢复了些粉润,正含着手指睡得安稳,呼吸轻浅均匀。沈眉庄坐在榻边,借着光仔细端详着儿子的眉眼,指尖轻轻拂过他柔软的胎发,连日来的焦灼总算散去大半。
画春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见她眼下淡淡的青黑,轻声道:“娘娘,喝碗汤歇会儿吧。阿哥已经安稳了,乳母刚喝了最后一剂巩固的汤药,药性过奶后就彻底无碍了。”
沈眉庄接过汤碗,却没立刻喝,目光落在殿内忙碌的身影上——云溪正在清点刚送来的药材,两个内务府调来的小太监笨手笨脚地整理杂物,时不时还得让人提点。她轻轻叹了口气:“前日弘暄发热,若不是你和云溪连轴转,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那新来的小娟固然可恨,可也怪咱们人手实在跟不上。”
画春放下托盘,语气也凝重起来:“是啊娘娘,宫里的人要么不顶用,要么心思难测。小娟就是个教训,往后阿哥身边的事,还是得自己人照料才放心。”
沈眉庄指尖摩挲着汤碗边缘,心中已有了主意:“我得给家里捎封信,让家里送两个得力的丫鬟送进宫来,就要那种从小在府里长大、知根知底,最好懂些药理和看顾孩子的,这样用着才踏实。”
画春一愣:“娘娘,现在是华妃娘娘协理六宫,这事得她点头才行,要不要先递个话?”
“自然要的。”沈眉庄点头,语气笃定,“你先去翊坤宫递个牌子,说我晚些时候过去拜访。咱们就按照规矩送人进来,有华妃娘娘通融,内务府也那边不会卡着。”
过午时分,日头正好,沈眉庄带着一个描金漆盒,乘轿前往翊坤宫。盒子里是一块成色极佳的暖玉,莹白通透,触手温润,是沈家早年收藏的珍品,最是养人。翊坤宫的太监见是永寿宫的仪仗,立刻恭敬地通报,沈眉庄刚到殿门,华妃身边的颂芝已笑着迎了出来:“玉妃娘娘可算来了,我们娘娘刚还问起您呢。”
进了内殿,华妃正靠在软榻上翻账本,见她进来,抬眼挑了挑眉:“玉妃倒是稀客,弘暄的病好了?”
“劳娘娘挂心,已经安稳了。”沈眉庄屈膝行礼,开门见山,“今日来是有件事求娘娘通融。永寿宫人手紧缺,臣妾想让家里送两个得力丫鬟进宫帮忙,一应手续都按内务府的规矩走,还望娘娘行个方便。”
华妃放下账本,指尖把玩着腰间的珊瑚手钏,似笑非笑:“这点小事,值得你特意跑一趟?让画春去内务府说一声便是。”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你倒是省心,换作旁人,孩子生点病恨不得把天掀了,只盼着皇上过去镇着。”
“皇上在前朝日理万机,前朝的事已经够劳心了。”沈眉庄语气诚恳,“孩子生病自然要先请太医,等稳住了再让皇上知晓,才是正理。总不能因为这点家事,耽误了前朝的正经事。”
华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最看不上那些借着孩子小病大养、哭闹着求关注的妃嫔。“行,这事本宫知道了。”她挥了挥手,“让颂芝去内务府说一声,按规矩办,别让底下人磨蹭。”
沈眉庄连忙让画春呈上漆盒,轻声道:“多谢娘娘。这块暖玉是臣妾家中旧藏,触手生温,据说能安神养气,想着娘娘平日操劳,或许用得上。”
华妃掀开盒盖,见那暖玉色泽温润,质地细腻,确实是难得的珍品,眼底闪过一丝亮色,却故作淡然道:“你倒是有心了。既如此,本宫便收下了。弘暄刚好转,你也早点回去照看,别在这儿耽搁了。”
离开翊坤宫时,日头仍高。沈眉庄坐在轿中,望着窗外掠过的宫墙,心中安定了不少——人手的事有了着落,接下来只需好好照看弘暄,再盯着甄玉隐那边的动静。
永寿宫的清晨格外安静,乳母正抱着弘暄在殿内踱步,小家伙醒了,精神头好了不少,正挥舞着小手抓乳母衣襟上的盘扣,嘴里发出“咿呀”的软声。沈眉庄坐在窗边,指尖捏着银针,正给弘暄绣一方小帕子,针脚细密,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云溪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雪梨羹进来,轻声道:“娘娘,这羹晾温了,您喝些润润喉。”
沈眉庄放下针线,接过羹碗,目光落在窗外:“云溪,你把这碗羹和我刚绣好的帕子包好,送到养心殿去,说弘暄好些了,请皇上得空过来看看。”
云溪应道:“还是娘娘想得周全。”
“前日情况紧急,先请太医稳住孩子才是要紧事。”沈眉庄淡淡道,“皇上在前朝忙得脚不沾地,总不能因为孩子一点小病就急着叫皇上,反倒让皇上分心。如今安稳了,再请皇上来,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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