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尼长老让家人取来几件古老的物件:一个用鲸骨雕刻的仪式用“ikupasuy”,一件陈旧的、绣纹精美的鱼皮护胸。他指着上面的纹样——那些连绵不断的波浪线,与螺旋纹、涡卷纹精巧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既像水流漩涡,又像植物藤蔓,还仿佛星辰轨迹的复杂图案。
“看这些纹路,”长老的手指轻柔地抚过那些被岁月磨得温润的线条,“这不是随便绣的。这是‘世界之海流动的路径’。”
“世界之海?”方林心中一动。
“老人们说,我们看到的河流,看到的鄂霍次克海,太平洋,都是连在一起的。水从云端落下,汇成溪流,流入大河,奔向大海,海水蒸腾,又变成云……这是一个巨大的循环。但这些纹路记录的,是更深层、更古老的‘水流’。”莫尼长老的眼神变得悠远,“是卡姆伊们力量流动的路径,是生命灵魂往来的通道,也是……最初创造世界时,留下的印记。就像人的血脉,大地的脉络。”
世界之海流动的路径!最初创造世界时留下的印记!
方林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描述,与他脑海中串联起“龙牙环礁”、“圣克里斯托瓦尔火焰纹”、“红树林方向石”的那条无形“连线”或“脉络”,何其相似!难道,不同古老文明,都用各自的方式,记录或感知到了同一种存在于地球海洋(乃至更深层)的、超自然的“能量路径”或“信息通道”?而“四象海钥”,就是理解或触及这些“路径”特定节点的关键?
他仔细辨认那些纹样。阿伊努的波浪螺旋纹,与圣克里斯托瓦尔的火焰纹、红树林方向石的排列,在“韵律”和“循环”的意向上,确实存在某种神似。它们都不是简单的写实图案,而是高度抽象化、蕴含宇宙观的符号。
“长老,”方林斟酌着词语,指着纹路中一处螺旋汇聚的中心点,“这样的‘路径’,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交汇点,或者……起点、终点?”
莫尼长老凝视了方林片刻,那清澈的目光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良久,他才缓缓道:“聪明的外乡人,你感觉到了,是吗?” 他并不需要方林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什么。
“最年长的歌谣里,在传唱‘海洋之父’与‘溪流之母’诞生之前的更古老年代,提到过……在‘卡姆伊·莫西里’(神威之海,指北方极寒之海)的最深处,在‘连时间之流都会凝结成霜’的地方,有一块‘最初的冰’。它不是冬天结的冰,是世界从混沌之水中刚刚凝固成形时,最初、最核心的那一点‘固定’。是‘静’的源头,也是所有‘流动’开始参照的基点。后来的所有海洋,所有的河流,所有的水循环,都以某种方式,围绕着它,或者……源自于它。但那只是神话中最缥缈的吟唱,是卡姆伊梦境里的记忆碎片,没人真正见过,也没人该去寻找。打扰最初的宁静,可能会让流动的韵律崩塌。”
最初的冰……静之源头……流动的基点……连时间都会冻结的地方……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方林的心上,与他【海洋之心】在流冰上感受到的那种极致的“宁静”与“缓慢时间感”轰然共鸣!与他理解的“北方壬癸水”那“至静至寒”、“孕育与蛰伏”的特质严丝合缝!
难道,“水之钥”并非实体,也不是某种认可,而是对“最初之静”的领悟,或者,是抵达那个传说中的“基点”、在绝对的寒冷与静止中,去“聆听”或“触碰”世界海洋最原始脉搏的“资格”?
离开阿伊努聚落时,已是星斗满天。莫尼长老将一小块带有波浪螺旋纹的古老木雕“ikupasuy”复制品赠予方林,说道:“带走吧,旅人。记住,无论你征服多少风浪,探索多深的海沟,水的本质,是循环,是连接,是敬畏,也是……回归寂静的必然。愿卡姆伊指引你的航向,不偏离内心的脉络。”
握着那枚温润的木雕,感受着上面古老纹路的起伏,方林回头望去。聚落的灯火在深蓝色的山影中温暖而微小,如同亘古长夜里坚定守护着某种真理的星光。
阿伊努的智慧,如深山幽泉,清澈、深邃,直指本心。他们不追求征服海洋,而是追求与万物之灵(卡姆伊)的和谐共存,他们的“地图”是精神的脉络,是灵魂的通道。这为他理解“水之钥”、理解“四象海钥”乃至整个“沧海遗珠”的追寻,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充满灵性辉光的大门。
回到“月牙号”,熟悉的引擎声和现代仪器光芒将他拉回现实。但怀中那枚木雕的纹路,和耳边回响的关于“最初之冰”的缥缈歌谣,却已深深烙入他的意识。寒流之旅的目标,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沉重而神圣。下一段航程,或许将真正指向那片“连时间都会冻结”的终极寒冷,去探寻那可能存在于神话与现实夹缝中的、万物水循环寂静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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