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霄一路疾奔,冲进徐璟书房时,甚至忘了敲门。徐璟正与狄青麟商讨着后续清剿计划,见他如此失态,皆是一怔。
“徐大人!狄大人!”叶明霄气息未匀,便将译码室中的发现急急道出,“……秦先生推断,下一个邪教举行活祭仪式、启动机关的关键时辰就在明日午夜子时!沈大人他们此刻潜伏,正是机会!若能提前知晓此讯,或可避其锋芒,或可伺机而动,甚至里应外合!”
他语速极快,但条理清晰,将符号解读、天象推算、地方志佐证以及前方情报的印证说得明明白白。
徐璟闻言,温润的脸上瞬间布满凝重,他立刻走到宁州地域图前,手指点在血蛙潭位置:“明日午夜子时……时间如此紧迫!信鸽往返绝无可能!”
狄青麟眼中锐光一闪,抢先开口道:“既如此,事不宜迟!本官立刻亲自带一队精锐好手,轻装简从,连夜抄近路赶赴血蛙潭外围接应!并将此关键讯息告知沈佥事!”他表现得雷厉风行,忧心前线。
徐璟看了狄青麟一眼,沉吟片刻,却道:“狄大人身负皇命,岂可轻易涉险?况且大军调度,还需狄大人坐镇。传递消息之事,交由熟悉山林的本地精锐去办更为迅捷稳妥。本官立刻下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在子时前将消息送到沈墨手中!”
他话里话外,既拒绝了狄青麟亲自前往的提议,又安排了最可靠的人选,同时隐隐点出狄青麟对本地地形不熟,去了反而可能误事。
狄青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面上却从善如流:“徐大人思虑周详,是本官心急了。既如此,便依徐大人之意。本官这就去督促大军,做好子时强攻接应的准备!”他说完,便拱手告辞,转身离去时,袍袖微拂,看不出喜怒。
徐璟看着狄青麟的背影,目光微沉,随即不再耽搁,立刻唤来自己的心腹校尉,如此这般仔细吩咐下去。一队由当地猎户和资深衙役组成的精干小队,带着绘有简易地图和标明日午夜子时警示的密信,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没入夜色,直奔血蛙潭方向。
叶明霄看着人马离去,心中稍安,但担忧并未减少。信使能否及时赶到?清昭他们能否顺利接到消息?即便接到消息,在龙潭虎穴之中,他们又该如何利用这情报?
“做得很好,叶县丞。”徐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赞许和一丝疲惫,“若非你心细如发,博闻强记,我等险些误了大事。现在,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和沈墨他们的应变了。你去协助秦先生,看看能否从地图上再找出些对行动有利的细节。”
“是,大人!”叶明霄重重点头,压下心中的焦虑,再次返回译码室,与秦岳一起投入了对地图更深入的剖析之中。
……
血蛙潭外围,密林深处。
沈墨四人借助一处天然石缝暂时藏身,轮流休息警戒,等待时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子时尚有几个时辰,每一分都显得格外漫长。潭边守卫的巡逻规律已被林云飞大致摸清,但如何突破那片致命的蟾蜍海和机关重重的入口,依旧是个难题。
就在沈墨几乎决定要冒险强攻之际,一声极细微的、模仿山雀的啁啾声从不远处的林间传来——这是他们与后方约定好的联络信号!
林云飞立刻以同样的声回应。
片刻后,一道如同狸猫般轻捷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过来,正是徐璟派来的信使中的领头者,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猎户。
“沈大人!”老猎户压低声音,快速将叶明霄的发现和子时的预警说了一遍,并将那份简易地图和密信交出。
“明日午夜子时……”沈墨看着密信,眼中爆发出精光,“原来如此!活祭机关……特定时辰……太好了!这个消息太及时了!”
陆清昭接过地图,看着上面叶明霄娟秀却清晰的标注和推导笔记,冰冷的眼眸中仿佛闪过一丝极淡的微澜。他能想象出叶明霄在后方是如何废寝忘食、绞尽脑汁才找出这关键线索的。
“我们不必强攻了。”陆清昭立刻有了决断,声音冷静,“既然知道他们下次启动机关在子时,我们只需提前潜伏在祭坛附近,待他们进行血祭、机关开启的瞬间,趁其不备,突入真正的藏宝地!”
“好主意!”沈墨击掌,“届时他们注意力都在仪式上,正是防守最松懈之时!而且机关开启的动静也能掩盖我们的行动!”
计划瞬间变得清晰可行!绝境出现了转机!
“多谢!回去禀报徐大人,我等依计行事,请大军于子时在外围策应!”沈墨对信使道。
信使点头,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林中。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时间,接下来的等待不再煎熬。四人精心选择了更靠近黑石祭坛的一处隐蔽洼地藏身,能更清晰地观察那里的动静。
果然,随着夜色渐深,接近子时之时,潭边的气氛开始变得不同寻常。守卫明显增加了,两名教徒再次押着一个新的、瑟瑟发抖的祭品从左侧山洞走出,来到了那黑石前。
子时正刻将至,月光透过浓密的瘴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并非真正的月食,而是瘴气与特定时辰光线结合产生的错觉),仿佛应验了“血月”之说。潭中的血蟾蜍也变得异常狂躁兴奋。
那名吹哨的教徒再次取出骨哨。
洼地中,沈墨四人屏住了呼吸,肌肉绷紧,如同即将扑猎的豹子。
哨音响起的刹那,便是行动之时!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被动闯入陷阱的猎物,而是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最佳时机的猎人!
内外呼应,子时之谋,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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