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的手停在半空,铁门吱呀作响。他听见那声轻咳之后没有再动,耳朵贴着冰冷的墙面,听外面风刮过瓦片的声音。三息过去,巷子静得只剩灰尘落地。
他低声开口:“老张?”
墙角阴影里传来一阵窸窣,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轻响。一个人影从角落站起,脚步沉稳地走过来。脸上全是煤灰,只露出一双眼睛,认出是他后点了点头。
“你来了。”老张声音低哑,“我还怕你出事。”
林寒没回答,反手关上铁门,用一根锈铁棍卡住门缝。做完这些才松了口气,右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扶住旁边一张破桌子稳住身子,裤脚已经被血浸透。
老张皱眉:“伤成这样还敢乱跑?”
“不跑就得死。”林寒喘了口气,“东西带来了吗?”
老张没说话,弯腰从桌底拖出一个油布包。解开三层布,里面是一把连弩,结构比普通货复杂得多,箭槽位置加了弹簧机关,尾部还刻了编号。
“按你说的改的。”老张说,“一次七发,力道够穿透皮甲。箭头都蘸过你给的药粉,中一矢就能让人瘫半刻钟。”
林寒拿起来检查,手指摸到扳机处有个小凸点,轻轻一按,机关咔哒响了一声。
“不错。”他说,“比上次那个顺手多了。”
“你还真记得用这玩意儿。”老张哼了一声,“小时候你在后山试机关,差点把自己射瘸。”
林寒咧嘴笑了下:“那次是你焊错了角度。”
“那你怪我?”
“怪你。”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笑完屋里又安静下来。
林寒把连弩放回桌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铺在桌面压平。上面画的是苏府平面图,角落有几处红点标记。
“东侧角门守卫最少,每两个时辰换班,中间有三十息空档。”他指着图说,“我们就在那时候动手。”
老张凑近看:“你打算强攻?”
“不是攻,是进。”林寒摇头,“进去放消息,让他们自乱阵脚。我不杀人,至少现在不杀。”
“你不杀,人家可要你命。”
“我知道。”林寒手指敲了敲图上中庭位置,“这里有个铃阵,夜里巡逻的人靠它听动静。你懂铁丝扰频吗?”
老张点头:“拉紧了抖,能发出假信号。但只能骗一次。”
“一次就够了。”林寒说,“等他们以为后院有贼,前门守卫就会分人过去查看。我们就趁乱翻墙。”
“然后呢?”
“然后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林寒收起图纸,“眼下最要紧的是活过今晚。”
老张盯着他看了会儿:“你变了。”
“谁不变?”林寒低头整理箭匣,“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变。”
话刚说完,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石子被踩动的声音。
两人都僵住了。
林寒立刻抬手示意噤声,侧耳倾听。老张慢慢蹲下,手摸向桌底暗格。里面藏着一把短斧。
一秒,两秒。
外面再没动静。
林寒缓缓吐出一口气,正要开口,忽然看见老张眼神变了。他顺着视线看去——门缝底下,有一小撮灰土正在缓缓移动。
有人在外面撒土试探有没有人呼吸带出的气流。
林寒眼神一冷,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布袋口系着麻绳,里面装满了深红色粉末。
辣椒粉混石灰,加上一点硫磺末,是他昨晚临时调配的烟雾弹。点火即燃,呛人但不致命。
他把布袋递给老张,指了指屋顶破洞的位置。那里光线微弱,刚好能照到一根横梁。
老张明白过来,轻轻跃上桌子,踩着墙边货架爬上去,把布袋挂在横梁角落。那里积了厚厚一层灰,挂上去几乎看不见。
做完这一切,他跳下来,两人退到仓库最里面的墙角。那里有个不起眼的木板盖子,边缘已经腐烂。
林寒蹲下掀开一角,下面是一条向下的阶梯,黑漆漆的看不到底。
“地道通哪儿?”他问。
“旧排水渠,绕半圈能到西街。”老张说,“我三天前挖通的。”
“为什么不早说?”
“怕你知道了会乱来。”老张瞪他一眼,“你现在这个样子,走十步就得歇。”
“少废话。”林寒咬牙,“待会我断后,你先下。”
门外又响了。
这次是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不止一人。
林寒迅速掏出火折子,吹亮,朝着横梁上的布袋甩上去。火星碰到布料,立刻冒起一股浓烟,紧接着“砰”地一声炸开,红灰色的烟雾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门口传来一声闷喝:“里面有动静!”
话音未落,铁门被人猛撞了一下,铁棍震得晃动。第二下撞门时,林寒已经扑到墙角,一脚踹开腐木盖板。
“走!”他低吼。
老张没犹豫,直接跳进地道。林寒最后一个下去,在入洞前回头看了一眼。
门快破了。
第三下撞击,铁棍崩飞出去,门缝裂开一道黑影,一把刀伸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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