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早上八点多打车到的高铁站,司机师傅给她送到了南广场,一下车就能看到玄武湖,以及对面高低错落的城市建筑。
夏天的风轻轻吹着,湖道两旁的绿芦苇随风摇曳,看得人心旷神怡。
装着满满的好心情,她拖着行李箱进站过安检,直到坐上列车的时候都觉得整个人很轻盈。
到了华市才十点,梁升莉暂时没空,派了助理Mark接梁暮到位于创意园的事务所,等她忙完再一起回家。
用梁女士的话来说,某人不是喜欢查资料嘛,事务所里有几百斤的书籍,欢迎来看个够。
车子驶入由老厂房改造的片区。
这边属于创意园的边缘,不靠近主干道,也不在游客参观的动线上,比较僻静。
最终,Mark把车停在了白色独栋前。
“这里就是我们的事务所了,先下车。”
“好。”
梁暮下车到后备箱取出行李箱,物业不允许在门口泊车,Mark要开车去地下车库去停放,让她自己进去,咖啡角有沙发。
那里有面包可以吃,这会是上班时间也没人。
梁暮感觉Mark把她当小学生似的,说完话后还让她重复,确定她听进去了才放心离开。
也不知道是因为梁升莉交待的缘故,还是他本身性格如此。
第一次来这个事务所,梁暮驻足在原地欣赏了几眼,最后心里给出比上个事务所要好看的评价。
在美闯荡十几年,梁升莉的设计作品曾三度受邀参展芝加哥建筑双年展的主题展,并在知名画廊举办过个人主题展览。
她带领的学生团队,5次入围了国际竞赛的最终名单,1次雀屏中选。
还出版了2本专着,在建筑设计期刊上发表过17篇论文,在该领域被频繁引用。
这些是她在行业内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她为之奋斗的硕果。
如今有钱有地位,她成立事务所更多是为了把图纸上的线条,落地成现实中的建筑。
摊开来说,就是不追逐名利了,更多是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
新的事务所是栋外立面为白色的方正建筑,屋顶切割了三分之二的体块。
梁暮猜测大概是天窗或露台。
整体线条利落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夹角两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室内空间一览无余。
在周围红砖墙厂房映衬下,显得格外现代,冷静且独特。
入口处嵌着银白色金属英文字母,Atelier MELY.
不是SHELLY,也不是Liang。
“MELY……”
梁暮下意识念了出来,字母在舌尖绕一圈,像是某种潜意识的共鸣,竟然读懂了它的含义。
梅丽……玫莉……
取用关玫的ME,来自梁升莉的LY。
她的心跳在此刻忽然停止,而后心率迅速飙升,扑通扑通,后背激起发麻般的刺挠。
如此隐秘,又无比公开。
前天的那通电话,让她以为梁升莉对关玫只是惋惜和欣赏。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份情谊,竟然被郑重地镌刻在了梁升莉事业的新起点上。
仿佛关玫成为了她的建筑王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也许是盯久了,梁暮感觉眼眶有点发涩,眨了眨眼,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谁说只有搞文学的才懂浪漫?
干建筑的告白虽然沉默,却震耳欲聋。
不需要华丽的辞藻,不需要深情的旁白,它立在那里,就是最铿锵有力的语言。
建筑是无声的,但人却有情。
梁暮咬住下唇,内心的激荡久久难以平复,仿佛能看见梁升莉在决定这个名字时的神情。
肯定是没有犹豫,坚定地用勾线笔写下这个名字。
Atelier MELY.
它向世界证明,那个名叫关玫的女士,她来过。
死亡不是终点,被遗忘才是。
她的灵魂碎片被梁升莉小心拾起,镶嵌进了自己创造的作品里,与钢筋混凝土共存,获得了另一种形式的生命与永恒。
两人的情谊远比梁暮想象中更加深沉,更加绵长。
在那个青葱又略显窘迫的大学时代,有一个像白日焰火般耀眼的女孩,曾经照亮过另一个女孩的世界。
然后,这个女孩将她人生中收到的来自同性的善意与美好,用自己最骄傲的方式去命名。
梁升莉是她见过的最酷的浪漫主义者。
梁暮吸了吸鼻子,拉着行李箱走进事务所。
室内装修是极简风格,一半是模型展示,中间是通天立地的书架作为隔断,上面摆的书籍颜色各异,有种凌乱美。
确实有几百斤重。
书架边放置有指示标识,没有文字,只印着咖啡图案。
她绕去后面看见了沙发,深咖色的皮质感,蛮有腔调。
助理说的面包摆在靠墙长桌一角,旁边还有Lamarzocco的咖啡机,研磨机的豆仓是满的,旁边还放着好几袋咖啡豆。
挺不错,上个世界是全自动咖啡机,有手按键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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