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碰着丧尸潮,队伍在黄昏后才抵达A市外围,比预计时间晚了两小时。
梁暮透过车窗,看见的是被蓝调抹匀的半边天。
残破的建筑像巨兽骨骸,沉默地匍匐在地平线上,繁华不再。
自人类撤出,变异植物便接管了这里,无休止地疯长,远远看去,钢筋森林不再是形容词。
摸黑进入市区的风险很大,他们找了民房驻扎。
梁暮守上半夜,击杀了两波丧尸,附近也隐约传来动静,看样子也遭遇了偷袭。
这片区域并不只有他们一支队伍。
A市被清扫的消息,就像鲸落海底,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小鱼。
谁都想在这片废墟里分一杯羹,看不见的硝烟早已燃起。
后半夜换岗时麦冬来接她,并排坐在楼顶边沿,从空间里拿出两个玻璃杯。
“先拿着。”
梁暮接过杯子,看麦冬手里多了瓶雪花,瓶身几秒就挂满细水珠。
启瓶盖时噗一声轻响,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
麦冬先给她倒满,再给自己满上。
梁暮低头看着泡沫绵密地涌上来,漫过杯沿些许,又缓缓回落。
“干巴巴地聊天,总感觉会差点什么。”麦冬嘴角抿着笑,“喝点小麦果汁。”
梁暮知道她的来意,很坦然地接话,“继续勇闯天涯。”
“哈哈哈,没错,干杯!”
玻璃杯撞在一起,泡沫顺着杯壁晃出来,溅在指节上,凉丝丝的。
两人仰头就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然后麦香混着酒气冲上来,呛得梁暮鼻尖微痒,麦冬笑着帮拍她后背。
酒落肚,话就好开口了。
“来之前,你说有件事要单独告诉我。”
麦冬也不遮掩,挑明道:“你带回去的男孩有问题。”
梁暮眼底掠过惊色,神情却很平静,“医生给出的报告显示他并未被感染。”
她当然知道冉微言身上有秘密,却没想到麦冬也看出来了,还特意叮嘱,必须把人留在基地。
最初,她以为是冉微言被带走做实验的剧情提前了,旁敲侧击后才弄明白,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我当时无法说出真相。”麦冬的表情略显苦恼,“他似乎对我下达了某种精神指令,只能看你带他回基地。”
原来精神控制是这样用的。
梁暮恍然大悟的同时,想到了冉微言睡得沉,起床时就没喊他,到厨房做了两份早餐,吃完自己那份就出门了。
也不知道他醒来后,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会不会又难过起来。
麦冬见她沉默,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在医院之前,我就遇到了他。绿色的眼睛确实很独特,但真正令我难忘的是他的出现。”
说着,麦冬转过头盯着她的侧脸,“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此之前,也可能见过他。”
“我?”梁暮承认自己被勾起了好奇心。
“还记得一个月前,丧尸群暴动把我们逼进榕树林吗?你差点死在那里。”
“当然记得。”
“我有提过回去救你,程屹他们都不同意,然后我让他们停车放我下来。因为物资都在我身上,没办法,他们只好妥协了。”
梁暮闻言有些意外,诚恳道:“谢谢你回来,但下次不要这样做,很危险。”
麦冬轻哼:“放心,我不是圣母,只是想搞明白那次丧尸暴动究竟是意外,还是别的缘故。”
“那你找到原因了吗?”
“很遗憾,”麦冬摇摇头,“我不仅没有找到,还被卷进丧尸群里,被迫再次进入榕树林。”
“后来呢?”
“还好我是火系异能,它们暂时伤害不到我,随着越来越靠近中心,四周反而安静下来,听不到丧尸的吼叫,只有榕树进食的声音。”
梁暮很是惊讶,“进食?”
“嗯!榕树的气生根扎进它们的身体里,像吸吮柿子,只剩一层皮。你能活下来,真的很幸运。”
听完这话,梁暮当即明白了麦冬的意有所指,偏过头正好对上她洞悉的目光。
梁暮的指尖不自觉蜷了蜷,连呼吸也放轻了,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麦冬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藏在碎发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寒的玻璃珠。
她没有急于追问,只是抬起下巴,喝完啤酒后伸手出去,扬腕松指。
空玻璃杯便直直坠下去,不过两三秒,楼下就炸响一声脆亮的啪嚓,想必玻璃碴子溅得四分五裂。
梁暮眉峰微挑,眼底了然。
这哪是扔杯子,分明是给她的下马威。
两人视线在半空胶着,无声较量。
麦冬再次开口,语气质疑:“榕树底下的东西,从来不会留活口。你回到基地,合租的室友连夜搬走,我找到问过了。”
梁暮看她这副模样,忽然低笑出声,故意倾身往前,脸离她只有半拳的距离,“她说我是鬼,那你想怎么验证?”
麦冬肩线骤然绷紧,下意识往后仰,冷硬道:“所以你承认你是了?”
“这话是你说的。”梁暮耸耸肩,坐直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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