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濡须口的路上,周瑜没坐楼船,挑了条轻快的艨艟。江风扑面,稍微吹散了点吴郡带来的闷气。越往北走,江面上的气氛越紧。巡逻的战船明显多了,船上的将士看见都督的旗号,远远就肃立行礼,眼神里除了敬畏,还带着点临战前的躁动。
船到濡须口水寨,守将徐盛早就带着人在码头候着了。徐盛是个黑壮汉子,打仗勇猛,就是性子急,看见周瑜,抱拳行礼的声音跟打雷似的:“都督!您可算来了!弟兄们天天盯着北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曹军天天在对面操练,那阵仗,憋屈啊!”
周瑜跳下船,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怎么,等不及了?”
“能不急吗!”徐盛眼睛一瞪,“听说那张辽是员虎将!末将就想跟他真刀真枪干一场!”
周瑜没接话,径直走上寨墙。濡须口地势险要,是长江北岸的一个突出部,卡在曹操地盘和江东地盘中间,像颗钉子。对岸就是曹军控制的区域,视野开阔,能隐约看到对面营寨的旗帜和巡逻兵的身影。
“说说情况。”周瑜看着对岸,语气平静。
徐盛立刻汇报:“曹军增兵后,对面少说也有七八千人,主要是步卒,骑兵不多。张辽到了之后,防务明显加强,斥候放出二十里,晚上灯火管制极严,不好靠近。他们的小股水军偶尔会靠近中线挑衅,打了几个小摩擦,互有损伤。”
周瑜一边听,一边在心里对照系统地图。代表张辽部队的光标聚集在对岸,颜色是深红,敌意很浓。而代表合肥的光标,则不断有资源符号流入,显示曹军正在加紧备战。
“乐进那边有什么动静?”
“合肥城防更严了,四门紧闭,许出不许进。咱们的人很难混进去。不过,城南那段城墙,夜里确实有民夫在悄悄加固,但动静不大,像是在掩饰什么。”
周瑜点点头。看来暗桩的消息没错,城南是个可能的突破口,但曹军显然也意识到了。
他在水寨待了三天,仔细查看了防务,视察了士卒,甚至亲自乘小船靠近中线,感受对岸的肃杀之气。曹军军容整肃,绝不是蔡瑁那帮乌合之众可比。张辽治军,名不虚传。
回到吴郡,周瑜心里更沉了。硬打合肥,胜算渺茫。必须出奇招。
都督府密室,只有周瑜和鲁肃两人。
周瑜摊开一张合肥周边的详细地图,手指点在南城区域:“子敬,强攻不可取。唯一的希望,在这里。”
鲁肃凑近细看,眉头紧锁:“即便此处城墙有瑕,如何接近?又如何破城?张辽非是庸才,必有重兵把守。”
周瑜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火药。“靠它。”
鲁肃看着那不起眼的粉末,眼神里全是怀疑:“公瑾,此物声响虽大,但炸塌城墙……未免……”
“单靠这个自然不行。”周瑜打断他,“需要量,很大的量。而且需要精准地埋在城墙根下。”他压低声音,“我计划,挑选死士,趁夜潜过淝水,秘密挖掘地道,直抵城南墙根,埋入大量火药,同时引爆!”
鲁肃倒吸一口凉气:“挖掘地道?工程浩大,极易暴露!况且,如何将如此大量的……火药运过去?”
“所以需要时间,需要绝对的隐秘,更需要一个能吸引张辽主力注意力的机会。”周瑜目光锐利,“我需要一场正面佯攻,一场足够逼真,能让张辽把大部分兵力调往北城或东城的血战!”
鲁肃沉默了。这是步险棋,成功的希望渺茫,一旦失败,派出去的人马可能全军覆没。
“此事……需从长计议,还需禀明吴侯。”鲁肃最终说道。
“我知道。”周瑜收起火药,“所以,我们需要先说服仲谋。”
第二天朝会,气氛凝重。周瑜将合肥的严峻形势和曹军的动向详细陈述了一遍。
果然,一听说要主动攻打合肥,以张昭为首的文官们立刻炸了锅。
“万万不可!”张昭须发皆张,“都督!赤壁新胜,正当与民休息,积蓄国力!合肥坚城,张辽乐进皆万人敌,岂可轻启战端?若有不测,江东危矣!”
“是啊,都督!府库空虚,兵力疲惫,怎能再打一场大战?”
“当以守为主,凭江而守,方为上策!”
文官们七嘴八舌,反对声一片。连程普、黄盖等老将,虽然求战心切,但听到要强攻合肥,也面露难色,毕竟他们当年跟着孙策在合肥城下吃过亏。
孙权坐在主位上,看着底下吵成一团,又看看沉默不语的周瑜,习惯性地想去摸自己那绺挑染的头发,却发现今天戴了进贤冠,没摸到,只好尴尬地搓了搓手指。
周瑜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嘈杂:“诸位所言,皆有道理。守江,确是稳妥之策。”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人:“然而,诸位可曾想过,若曹操在合肥站稳脚跟,水陆并进,日日操练,待其水师大成,粮草充足,数十万大军顺流而下,我江东,守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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