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凝看了一眼，赶紧捂住眼睛，耳根发热。
陆观澜低笑一声，上前一步，将她捂眼的小手拉下来，直接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妩凝，”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气息拂过她耳廓，
“你我是夫妻。你看为夫，本是理所应当，为何要蒙眼？”
他的掌心滚烫，包裹着她的手背，强迫她感受他皮肤的温度和心跳的震动。
姜妩凝想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你放开……我帮你穿衣裳！”
陆观澜这才松开些许，却依旧将她圈在身前。
姜妩凝闭着眼睛，胡乱拿起中衣往他身上套，结果袖子穿反了，衣带也系得乱七八糟。
懊恼地咕哝：“凭什么让我伺候你……”
陆观澜凑近她通红的耳朵，压低声音，气息灼热：
“那日后……换为夫更多地伺候你。
你只需偶尔，像这样，伺候为夫一下便可。
还有不到三个月，嗯？”
姜妩凝被他话里的暗示撩得面红耳赤，用力推开他，胡乱把外袍扔给他：“自己穿！”
然后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内室。
直到走到外间，靠在门框上，她才捂住自己发烫的脸。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姜妩凝你清醒一点！你可是要干大事的女人！
怎么能被负心汉这点男色迷惑！
记住你的彻彻！
他才是真龙！
这条不过是……不过是颗表面光亮的烂白菜。
不过他怎么总说四个月，三个月的，什么意思呢？
一炷香后，清辉堂正厅。
姜妩凝与陆观澜并坐在上首主位。
她此时换了一身秋香色罗缎马面裙，裙门以盘绣勾勒牡丹纹样，裥褶间点缀细碎珍珠，上身搭一件月白色真丝半臂。
发髻正中簪一支累丝嵌红宝石凤钗，两侧斜插鸾鸟纹钗，流苏随动作轻晃，妆容精致却不失温婉，主母气度愈发雍容。
陆观澜手中轻摇一把素面折扇，神色平和，褪去了朝堂权臣的锋芒，多了几分居家的闲适自在，
目光掠过姜妩凝时，眼底的柔和也比往日更明显些。
华阳目光扫过上首那对“璧人”，心中嫉恨如毒藤疯长，面上却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接过丫鬟递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透过薄瓷传到指尖。
她垂眸看着茶汤，眼中闪过一抹狠辣的厉色——
贱人，看我不把这杯热茶泼得你满身狼狈！
她刚要上前行礼敬茶，却听上首传来姜妩凝温软含笑的声音：
“县主妹妹昨日刚刚入府，又……伺候夫君劳累，”
她顿了顿，眼波似无意地扫过陆观澜，
“这杯茶，心意到了便是，就不必真让你屈膝了。免得传出去，倒说我陆府不懂体恤新人。”
华阳端着茶盏的手指倏然收紧。
她竟然……不给自己发作的机会！
陆观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归于平静。
他本以为姜妩凝会借此机会给华阳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她如此“大度”？
红菱上前，接过茶盏，“县主，夫人体恤您呢。”
华阳挤出一个笑：“姐姐体恤，我感激不尽。”
姜妩凝微微一笑，仿佛没看见她眼中的不甘，抬手示意：“云絮，把我给县主的见面礼呈上来。”
云絮应声，捧上一个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尊天青釉“榴开百子”缠枝莲纹双耳瓷瓶，釉色温润，造型别致。
“这尊石榴瓶，寓意多子多福。
如今妹妹进门，这开枝散叶的福气，理当转赠妹妹。
望妹妹早日为夫君诞下麟儿，为陆家绵延子嗣。”
华阳目光落在瓷瓶上，心中嗤笑——什么破烂玩意儿，也配拿来赏我？
还开枝散叶，是在讽刺我昨夜独守空房吗？
她心中不屑，陆观澜在场，面上却不得不接。
伸出戴着镂空金护甲的手指，刻意用指尖捏住瓷瓶一侧的耳柄，掂了掂，仿佛在掂量分量，随即冷笑一声：
“姐姐真是有心了。这般厚重的祝福，妹妹恐怕……消受不起。”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扬，“不慎失手”，将那瓷瓶狠狠朝地上掼去！
“啪——！”
一声脆响，瓷瓶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迸溅。
陆观澜的眉梢微蹙了一下。
他原以为姜妩凝会立刻言斥责华阳的失仪。
然而，姜妩凝只是轻轻“呀”了一声，脸上不见怒色，反而带着几分惋惜和无奈：
“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昨夜没歇好，手不稳了？”
她转头看向陆观澜，语气歉然，
“夫君，是妾身不好，不该拿这般易碎的物件给妹妹。
妹妹金尊玉贵，怕是拿不惯这些俗物。”
语气温柔，却字字扎在华阳心上——
是你自己蠢笨，拿不住好东西，还怪东西不好？
陆观澜看了姜妩凝一眼，她眸色清澈，毫无戾气，让他心中愈加狐疑。
“既是失手，便罢了，收拾干净。”
“是。”
云絮立刻带着两个小丫鬟上前，手脚利落地将满地碎片扫入簸箕，连一点碎渣都不放过。
华阳一拳打在棉花上，气闷不已。
她本指望姜妩凝发怒，好反咬一口她“苛待新人”，谁知对方轻飘飘一句话，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姜妩凝又示意红菱捧上第二个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串深褐色的檀香木佛珠，共十八子。
“这串佛珠，”姜妩凝的声音更柔和了几分，带着回忆的温情，
“是母亲去年在护国寺，特意为我求的。说是高僧开光，能安神静心，佑人平安。
母亲说，盼我持家安稳，光耀门楣。”
她目光恳切地看向华阳：“如今，我将它转赠妹妹。
盼妹妹也能静心宁神，尽心辅佐夫君，早日为陆家开枝散叶，光耀门楣。”
华阳瞥了一眼那佛珠，心中更是鄙夷——
什么破木头珠子，半点珠光宝气都没有，也敢拿来送人？
但“母亲所赐”四个字，加之陆观澜就在旁边看着，她再嚣张，也不敢对婆母的赏赐公然不敬。
勉强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副虔诚模样，将佛珠戴在了自己左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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