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寂静无声,唯有水流潺潺,冲刷着岩石,也冲刷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伤痛。穹顶发光的苔藓投下朦胧清辉,映照着依偎在河畔巨石旁的两人身影,如同绝境中相互取暖的幼兽。
沈墨背靠冰冷岩壁,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如游丝。强行吞噬炼化镜核魔气、硬抗“观星者”意念冲击的后遗症彻底爆发,经脉寸断,丹田内混沌道基布满裂痕,旋转近乎停滞,唯有那不灭战意所化的心火仍在顽强跳动,护住最后一线生机。怀中三枚星核碎片散发着温润光华,丝丝缕缕精纯的星辰本源缓缓溢出,如春雨般滋养着他破碎的躯体,但修复速度远远跟不上崩溃的趋势。
云芷枕在他的腿边,依旧昏迷,但眉心的湛蓝镜核已稳定下来,与她的本源水乳交融,散发着纯净平和的镜灵辉光。净化后的镜核不仅未再反噬,反而如同找到了归宿,正以温和的方式反哺宿主,修复着她受损的神魂与肉身。她的呼吸均匀悠长,苍白的小脸恢复了一丝血色,长而密的睫毛偶尔轻颤,仿佛随时会醒来。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沈墨的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进行着一场凶险无比的内战。他引导着那微弱却宝贵的星辰本源,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对接、温养每一段断裂的经脉。混沌道基的裂痕处,灰金色的混沌之气如同粘合剂,在星核之力的辅助下艰难地弥合。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每一次灵气的运转都如同刀割,但他眉头都未皱一下。微末中挣扎求生,早已将他的意志锤炼得如同百炼精钢。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日,或许是两日。沈墨体表的伤口开始结痂,气息终于稳定下来,不再继续恶化,但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极远。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尽是疲惫,却清澈坚定。他第一时间低头查看云芷。
恰在此时,云芷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也缓缓睁开了双眼。初时眼神还有些迷茫,映入眼帘的是沈墨关切而疲惫的脸庞,以及周遭陌生的昏暗环境。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禁洞净化、内外袭杀、亡命奔逃……她瞬间清醒。
“你醒了?”沈墨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嗯。”云芷轻轻应了一声,挣扎着想坐起,却浑身酸软无力。沈墨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将水囊凑到她唇边。云芷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几口清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明。
“这是哪里?我们逃出来了?”她靠在岩壁上,环顾四周,感受到此地相对平和的气息,眉心的镜核传来安心的波动。
“嗯,暂时安全了。”沈墨将之后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包括借助镜光对撞逃入密道,沿暗河至此。
云芷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沈墨苍白的脸和衣襟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上,清冷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她记得昏迷前那一刻,是沈墨毫不犹豫地将所有本源渡给她,并以身为盾,硬抗下了那致命的冲击。
“你的伤……”她轻声问,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死不了。”沈墨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试图让她宽心,“倒是你,感觉如何?镜核融合可还顺利?”
云芷内视己身,微微颔首:“很顺利。这块碎片灵性纯净,虽受损严重,但与我同源,正在快速修复我的本源。只是……其中承载的记忆太过庞大驳杂,需要时间慢慢梳理。”她顿了顿,看向沈墨,神色凝重,“不过,有一些最关键的信息,已经清晰了。”
她指尖轻点眉心,湛蓝镜核微光流转,一道凝练的神念信息传入沈墨识海。并非完整的记忆画面,而是经过她初步梳理后的关键情报:
第一,关于“观星者”。镜核原主(那位银镜卫)的记忆显示,“观星者”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大致可分为三派:激进派,以玄皓仙尊马首是瞻,主张彻底掌控乃至吞噬“源池”力量,视下界为牧场,对反抗者格杀勿论;中立派,恪守古老盟约,以监察平衡为主,对玄皓的激进做法心存疑虑,但大多选择明哲保身;以及……极少数的“守望者”,他们似乎仍秉承上古誓言,暗中关注着“希望之火”的传承,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提供有限援助。此次追击他们的,显然是激进派的爪牙。
第二,关于“源池”与“守园之钥”。源池乃是此方世界本源之海,如今被玄皓勾结的“虚无魔意”严重污染,也是上界收割下界力量的核心通道。欲净化源池,必须集齐“守园之钥”。钥匙分阴阳,阳钥镇魔(可能已被玄皓掌控或封印),阴钥启门(藏于葬星之眼)。唯有阴阳合一,方能开启通往纯净源池的通道,也是彻底扭转局面的关键。
第三,也是最详细的,是关于“葬星之眼”和阴钥下落的地图与警示。地图清晰地指向暗河下游某一处巨大的地下漩涡,那里是“葬星之眼”的入口。入口被永恒“血月”光芒笼罩,那种光芒并非真实月光,而是极度凝聚的怨念、煞气与扭曲规则形成的绝杀领域,能侵蚀神魂、扭曲现实。镜核记忆中提供了一段晦涩的秘法口诀,名为“镜心通明诀”,需以精纯镜光或星辰之力护体,守持灵台一点清明,方可勉强抵御血月光辉的侵蚀。而阴钥,就藏在“眼瞳”中心一座废弃的祭坛之下,由强大的上古禁制守护,同时,那里也栖息着被魔意侵蚀的恐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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