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百锻峰山腰的洞府,沈墨挥手布下数重简易的隔音、预警禁制,虽然知道在宗门大战的紧张时刻,这些禁制聊胜于无,但至少能给他带来一丝心理上的屏障。
他盘膝坐在石床上,并未立刻调息,而是从怀中取出了那两件微微发热的物事。
青铜罗盘表面,那些古老而玄奥的纹路,此刻正流淌着一层澹澹的、几乎微不可察的暗金色光晕,与天空中那逐渐暗澹的护山大阵光芒隐隐呼应。罗盘中央的指针,不再胡乱转动,而是异常稳定地指向主峰通天峰深处,那剑光最初升起的方向。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亲近,甚至带有一丝孺慕的奇异情绪,透过指尖传递到沈墨心头。这罗盘,果然与通天剑宗,或者说与那道“祖师剑魄”有着极深的渊源。
另一件是那枚来自青云界、母亲留下的神秘金属片。此刻,金属片上的暗红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蠕动,散发着一种与青铜罗盘的古朴苍茫截然不同的、更加内敛却坚韧不屈的气息。它也在微微发热,但这种热,更像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共鸣,一种面对某种威胁或宿敌时的本能警惕与不屈。金属片与罗盘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对抗与吸引,但此刻,它们都因“祖师剑魄”的出现而产生了反应。
“祖师剑魄……补天阁……钥匙……”沈墨喃喃自语,将两件物品紧握在手心,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铁狂副峰主的话在耳边回响。补天阁,这个神秘而强大的敌人,似乎不仅与通天剑宗的衰落有关,更与自己的身世,甚至与这青铜罗盘、金属片代表的秘密紧密相连。那逃走的玄天宗修士,显然是补天阁的外围爪牙,手持能感应罗盘(或者说感应“混沌道种”气息?)的“寻踪令”,目标明确。
“我的秘密,已经暴露了一部分。至少,补天阁知道有一个身怀‘钥匙’或特殊之物、可能与他们寻找的目标有关的人,出现在通天剑宗,名叫沈墨,修为在金丹期左右,肉身强横……”沈墨冷静地分析着。这很危险。在补天阁这等庞然大物面前,暴露就意味着无尽的麻烦,甚至致命的追杀。这次是外围爪牙,下次可能就是真正的核心高手,甚至……元婴,化神?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同时,更要完美地隐藏自己!”沈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混沌万化诀能模拟、伪装气息,但并非无懈可击。面对更高层次的探查,或者像“寻踪令”那种专门的感应之物,仍有风险。而且,随着他修为提升,混沌金丹的波动、混沌道种的气息,只会越来越难以完全掩盖。
他想到了鬼老。那位神秘莫测的炼体堂传功长老,似乎对他的“底细”有所察觉,但并未点破,反而给予“鬼火炉”淬炼的机缘。鬼老见识广博,手段诡异,或许……有办法?
但眼下,最紧迫的,是即将到来的决战。祖师剑魄之力不可持久,敌军元婴老祖的反扑随时可能到来。他需要尽快恢复状态,并想办法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既能出力守护宗门,又不至于过分暴露引起补天阁更深的注意。
他服下几颗恢复灵力和治疗暗伤的丹药,开始运转混沌道经。精纯的混沌之气在经脉中奔腾,迅速修复着方才地火熔洞一战和镇压地火爆发的细微损伤,补充着消耗的灵力。混沌金丹缓缓旋转,吞吐着洞府内浓郁的灵气(百锻峰位于通天河上游,灵气本就充沛),变得更加凝实。经过连番恶战和“鬼火炉”的淬炼,他感觉金丹后期的瓶颈已然松动,距离大圆满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他强行压下了突破的冲动,此时突破,动静太大,绝非良机。
数个时辰后,沈墨状态恢复到八九成。他换上一身干净的百锻峰制式灰色短打,将那柄有些卷刃的制式“破甲重剑”擦拭干净,背在身后。青铜罗盘和金属片贴身收好。然后,他推开了洞府石门。
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惨烈的金红色,与护山大阵残余的金色光晕、远方黑云中隐现的血色煞气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诡异而压抑的画面。喊杀声、爆炸声、法宝轰鸣声比之前稀疏了一些,但更加沉闷,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沈墨深吸一口气,化作一道流光,再次前往坠星崖。沿途所见,宗门弟子行色匆匆,脸上带着疲惫、悲伤,但更多的是坚毅。伤员被抬下前线,丹药、符箓、灵石等物资被源源不断运往各处防线。整个通天剑宗如同一架精密而悲壮的战争机器,在绝境中竭尽全力运转。
坠星崖上,防御工事得到了加固,阵法节点也被重新稳定。石坚、吴风等人仍在值守,看到沈墨回来,都松了口气。
“沈师弟,你恢复得如何?”石坚关切地问。
“已无大碍。”沈墨点点头,看向崖外。护山大阵的光芒比几个时辰前暗澹了不少,但依旧顽强地支撑着。黑云退到了数十里外,不再勐攻,但那股压抑的气氛更加沉重,仿佛在酝酿着毁灭性的雷霆一击。隐约可以看到,黑云之中,有几道气息格外恐怖的身影在缓缓移动,每一次移动,都引动天地灵气的剧烈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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