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九年三月三十日的南京,春寒料峭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喜庆。新街口挂满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仔细瞧却能发现旗子下方多了一条写有“和平反共建国”的黄色三角飘带。卖桂花糕的小贩阿四扯着嗓子吆喝,突然压低声音对老主顾嘀咕:“瞧见没?这旗子像不像原配夫人硬被塞了个姨太太的名帖?”路过的市民们低头疾走,唯有76号的特务们穿着崭新制服,趾高气扬地巡视着这场精心编排的“还都典礼”。
汪兆铭在励志社大礼堂对着麦克风演讲时,窗外恰好掠过一群惊鸟。他扶着金丝眼镜的手微微颤抖,演讲稿上“曲线救国”四个字被汗水洇湿。坐在前排的日本顾问影佐祯昭微笑着鼓掌,藏在桌下的手却数着怀表秒针——汪先生超时了三分钟。
一、魔窟里的滑稽戏
西流湾8号周佛海公馆的周末舞会,永远飘着法国香槟与江苏大烟土的混合气味。财政部长穿着燕尾服搂着当红歌女旋转时,总要对着宾客们诉苦:“诸君可知上海米价已涨至法币三百元一石?”话音刚落,管家捧着镀金托盘呈上刚印发的“中储券”,周部长顺手抽出两张塞进歌女旗袍襟口,动作娴熟得像在给自动玩偶上发条。这时乐队奏起新编的《夜上海》,舞池里的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就在三条街外,排队买米的市民已经挤垮了一家杂货铺的柜台。
真正的好戏在宁海路74号上演。特工总部主任李士群端着龙井茶走进刑讯室,受刑的军统特务正被绑在老虎凳上唱《四郎探母》。李主任摆手制止行刑,亲切地替对方擦汗:“戴笠每月给多少大洋?兄弟我出三倍。”见对方不语,他突然掀开绒布,露出满桌金条和一张《申报》头版——上面赫然登着该特务老母亲寻人启事。当夜军统站便少了位骨干,76号多了个李科长。这个新晋的李科长后来在回忆录里写道:“那晚的龙井茶真香,香得让人想哭。”
最精彩的当属汪夫人陈璧君的“瓷器政治学”。某日她召见江西官员,指着景德镇进贡的青花瓷瓶训话:“诸君看这釉色,就像和平运动,表面光滑还得胎骨结实。”转头却对心腹冷笑:“上海银行保险柜里存着同样款式十二个,摔碎一个补一个,这才叫长治久安。”据说有位官员当场赞叹:“夫人高见,这瓷器经摔!”第二天就被调去管档案。知情者私下议论:“瓷器可以摔,真话不能说啊……”
二、夜宴风波录
民国三十一年重阳节,汪公馆宴会上演了经典一幕。日本陆军中将松井带着清酒来访,汪先生忙命人温酒。松井却指着酒壶上的樱花纹样说:“就像大日本帝国守护着贵政府。”陈璧君突然笑着拍手:“将军说得妙!这锡制酒壶好比中国,里面的热酒才是灵魂。”说着故意碰倒酒壶,滚烫的清酒在松井裤裆漫开一朵“樱花”。满座宾客噤若寒蝉时,周佛海举杯打圆场:“夫人这是在演示中日热流交融啊!”事后厨师长被辞退,罪名是“摆放酒壶不稳”。
这场闹剧过后七天,苏州清乡委员会呈报“歼匪三千”的战绩。实际却是把荒坟里的白骨堆成小山拍照,连当地老农都指着照片嘀咕:“我爷爷的棺材板咋上了新闻画报?”更讽刺的是,清乡委员会为此申请的特别经费,足够重建三个被战火摧毁的村庄。会计科长在账本备注栏里悄悄画了个骷髅头,后来这个细节成了审判时的关键证据。
与此同时,南京城里流传着“三不知师长”的趣闻:伪军某师长章兆直不知自己有多少兵,不知有多少枪,不知有多少姨太太。他的部队花名册上永远写着满编三千,实际却不足八百。有次日军视察,章师长急中生智,让同一个连队换了三次服装在校场来回走,居然蒙混过关。事后他在日记中写道:“今日演了一出好戏,只是不知观众是谁……”
三、暗流十八拍
伪中央储备银行地下室深夜总传出算盘声。职员们忙着把法币捆扎成墩,周佛海亲自在账本上写打油诗:“法币兑得中储券,恰似烂梨换蜜桃。若问银根何处去,东瀛船来十箱宝。”最后一箱运来的却是印着“大日本昭和造币局”字样的铜模。当时上海流传着一个笑话:买米要用麻袋装钱,后来发现麻袋比钱还值钱。有个市民扛着三麻袋钞票去买米,走到半路麻袋被偷了,小偷留下字条:“多谢麻袋,钱已倒进黄浦江。”
真正掌握经济命脉的是吴四宝的“特工贸易”。他的卡车队挂着太阳旗穿梭江浙,回来时满载桐油、猪鬃,出发时装着烟土和奎宁。某次在常熟被抗日游击队伏击,吴队长躲在咸菜缸里逃过一劫,事后却向日军报告“击溃土匪百余人”。清乡司令部长官看着呈报的战利品清单直挠头:“怎么缴获的汉阳造比重庆兵工厂年产量还多?”后来查证,那些枪支都是吴四宝从黑市收购的旧货,专门用来充作战利品。
教育部的闹剧更令人啼笑皆非。修订的《历史教科书》把岳飞改成“破坏民族融合的军阀”,文天祥成了“阻碍东亚共荣的顽固分子”。南京中央大学的学生们考试时集体交白卷,试卷背面用隐形墨水写着岳武穆的《满江红》。监考的日本顾问气得直拍桌子,中国籍教授却慢条斯理地说:“学生们的墨水质量不好,可见物资匮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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