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落地窗，在办公桌上切出一道泾渭分明的明暗交界线。
合同就摊在那儿，像块沉甸甸的金砖，已经在林思彤的桌面上压了三天。
白纸黑字，条款清晰得近乎冷酷：
墨海集团“萤火”女性创业孵化器项目
总负责人：林思彤
合约期：三年
总预算：三千万元
年薪：三百万元（税前）
业绩分成：孵化项目年度利润的15%
唐薇薇第三次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时，手里端着两杯星巴克，眼下的青黑浓得跟泼了墨似的，一看就是熬了大通宵：“思彤，你再不签字，我都想撸袖子替你代笔了。”
咖啡的焦苦香混着奶精的甜腻，一股脑往鼻腔里钻。林思彤瘫在转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目光死死黏在合同最后一页——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沈墨寒。
“三千万预算，三百人团队，全国五个试点。”唐薇薇把热烘烘的咖啡往她跟前一推，压着嗓子，声音里的兴奋都快溢出来了，“姐们，你琢磨琢磨这是个啥概念？这是你从给人出主意的‘师爷’，实打实变成掌印把子的‘大当家’的独木桥！涅盘现在是做得不错，可一年撑死了也就五百万流水。可这个孵化器——只要运作得当，三年后你的身价，我给你个数。”
她伸出五根白晃晃的手指，在林思彤眼前晃了晃。
“五千万？”林思彤挑了挑眉，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味先是在舌尖炸开，紧跟着漫开一股清冽的回甘，尾调却藏着点焦糊的涩。
“五亿！”唐薇薇眼睛亮得吓人，像是揣着颗太阳，“而且这不光是钱的事儿。沈墨寒的人脉、资源、品牌背书……思彤，这是天上掉金砖，还正好砸你脑门子上，不接着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林思彤把杯子往桌上一搁，陶瓷底座磕在玻璃台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他为啥选我？”
这问题她琢磨了三天，翻来覆去，问过薇薇，问过自己，甚至逮着脑子里那个不靠谱的“系统”叨叨了好几遍。
唐薇薇翻了个大白眼，差点没把眼珠子翻到天灵盖：“还能为啥？因为你牛逼啊！半年时间把涅盘从几个人的小作坊，硬生生做成行业标杆，帮了三百多个姐妹重新站稳脚跟，媒体曝光率……”
“这些履历，在沈墨寒那个段位的人眼里，压根不够看。”林思彤打断她，声音平得像用尺子量过，“墨海集团投资部随便拽个总监出来，经手的项目都比我整个公司的估值高。他们内部真就没人才？非要找个离异带娃、连五百人企业都没待过的外行？”
办公室里一下子静了。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摩挲的沙沙声，还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嗡鸣。
风一吹，梧桐叶晃得厉害，碎金似的光斑映在天花板上，一闪一闪的，晃得人心慌。
唐薇薇张了张嘴，想说点啥，最后却像漏了气的皮球，蔫蔫地泄了劲：“那……那你咋整？真要拒了？”
“不。”林思彤拿起桌上的钢笔，冰凉的笔尖在合同上方悬停了半秒，又轻轻放下，“我要见他。”
当晚七点，墨海大厦顶层。
沈墨寒的办公室大得能跑马，一整面墙全是落地窗，底下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流光溢彩的霓虹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另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烫金封面的精装书，可林思彤眼神尖——那些书脊崭新得能反光，连个指纹印子都没有。
纯摆设，她心里头暗暗下了定论。
沈墨寒从办公桌后头站起来。今儿穿了件深灰衬衫，袖口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线条紧实的小臂，皮肤是冷白的。没打领带，少了几分商场上的刻板，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随意。
“我以为你会带着签好字的合同来。”他指了指对面的真皮沙发，声音低沉。
红木茶几上已经摆好了茶具。白瓷杯，碧绿的茶汤，香气清雅得有点过头，像是刚从冷库里拎出来的，少了点烟火气。
“我还在琢磨。”林思彤在他对面坐下，抬眼直视他的眼睛，脑子里头同时默念：【系统，开启读心术LV3，给我死死盯着沈墨寒。】
这是她升了级之后，头一回对一个人开最大功率。
视野里，沈墨寒的身形外头裹着层淡淡的金光——那是她能力提升之后，才能“瞅见”的能量场。普通人的光不是白的就是蓝的，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可沈墨寒的金光，浓得化不开，沉甸甸的，真就跟块金砖似的。
她试着把念头往那层光里钻，想听听他心里头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空白。】
不是听不清，不是乱糟糟一片，是纯粹的、彻底的空白。像一面没挂任何东西的白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真空井，把她探过去的“念头”全给吞了，连点回响都没有。
林思彤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细汗，黏糊糊的，把衬衫贴在了脊背上，凉飕飕的。
“茶要凉了。”沈墨寒的声音把她拽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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