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还在继续,像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冲刷着大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震得人耳膜发颤。
林思彤放下笔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侧门的画面。
陆哲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架着胳膊,正往门外拖。他的皮鞋在地板上刮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像濒死的老鼠在尖嚎。
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再转成一种难看的灰败,嘴里还在含糊地喊着什么脏话,但全被淹没在雷鸣般的掌声里,连个水花也没溅起来。
就在这时,沈墨寒动了。
他没有看林思彤,甚至连个眼神的余光都没给。
他径直走向签约台边缘那个立式落地话筒。步伐不紧不慢,皮鞋跟敲击地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在场所有人的鼓膜上,带着某种无可置疑的重量。
所过之处,原本拥挤的媒体人群,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连呼吸都放轻了。
保安看见他,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半拍。
陆哲挣扎的幅度也小了,眼珠子滴溜溜转,里面闪过一丝混杂着畏惧和希冀的光——也许这位墨海的大佬会看在“家丑不可外扬”的份上,主持一下“公道”?毕竟,闹得太难看,谁脸上都无光。
沈墨寒停在话筒前。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利落)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
金属支架与话筒接触,发出一阵尖锐的电流“滋——”声,刺得前排记者纷纷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连呼吸声都好像被这股子无形的气势压了下去,静得诡异。
所有的镜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男人身上。
沈墨寒身上有种奇怪的特质:他不说话时,存在感已经强烈得像一堵实体的墙;一旦开口,整个空间的气压都仿佛瞬间下降了五度,冷得人骨头缝里发疼。
“各位媒体朋友,”他的声音透过顶级音响传出来,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一块抛光的黑曜石,冰冷又坚硬,“刚才的插曲,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他顿了顿,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
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在强光下,呈现出近乎钛金属的冷硬质感,没有一丝温度。
“我在这里正式说明:林思彤女士,是我亲自考察、面试、并最终选定的‘萤火’孵化器项目总负责人。”
他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钉进木板的钉子,带着尾音的震颤,掷地有声。
“这个过程历时两个月,参考了她过往的所有业绩、团队反馈、以及第三方专业机构出具的详尽评估报告。”
前排有个记者忍不住举手想提问,沈墨寒抬手制止——一个很轻的手势,手掌摊开,甚至连指尖都没抖一下。
但那个记者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至于刚才那位先生提出的质疑,”沈墨寒微微侧身,转向侧门方向,那里陆哲刚刚被拖出去,只留下一道狼狈的痕迹,“如果有确凿证据,欢迎通过正规法律途径提出。”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墨海集团的法务部,以及我个人,都会全力配合调查。”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预报,但话里的分量,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但如果没有证据——”
沈墨寒的声音稍微压低了些,身体前倾,凑近话筒。
“那么,在公开场合对一位女性创业者、一位单身母亲、一位刚刚获得重要职业机会的女性,进行毫无根据的指控和人格羞辱……”
他停住了。
足足停了三秒。
这三秒的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杀伤力,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逼得人喘不过气。
整个签约厅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嘶嘶声,还有记者们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咕咚”声。
“那不仅是愚蠢,”沈墨寒直起身,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林思彤身上,停留了半秒,那眼神复杂难辨,“更是可耻。”
最后四个字,像四块冰锥,冷不丁地砸在地上,碎成渣。
陆哲的脸彻底白了,白得像刷了劣质的墙粉,毫无血色。
他张了张嘴,想喊“冤枉”,想骂“操蛋”,但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像条离了水的鱼。
保安不再犹豫,像拖一袋垃圾一样,迅速将他带离大厅。
厚重的隔音门关上时,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像一记重锤,敲碎了最后一点闹剧的余韵。
世界终于清净了。
沈墨寒转身,走向林思彤。
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支刚签完字的万宝龙钢笔。
笔杆已经被她的体温焐热,掌心里微微出汗,金属表面变得有些滑腻,差点就要握不住。
他停在她面前,距离近得有些犯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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