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瑜兮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张麒麟见状,好奇地问:“怎么了?”
“我越想越觉得亏,”杨瑜兮撇了撇嘴,“要不是山魈那鬼东西,我们现在还悠哉悠哉坐着马车呢!哪儿像现在,还得坐11路。”
张麒麟没听懂“11路”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劝道:“那只山魈……似乎有些道行。”
他话没说全,可意思杨瑜兮听明白了:那东西能让人陷入幻境,万一再被引进哑口林,就有些麻烦了。
杨瑜兮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这深山老林的,它要是成心躲起来,自己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除非那家伙自己送上门来。
“行吧,走就走吧。”她叹了口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姐姐我再买辆新的马车,照样舒舒服服上路!”
可从清早走到天黑,连一户人家都没见着。
杨瑜兮揉着有些酸胀的腿,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东北这地方,真是地广人稀啊!
这一晚过得还算平静,除了夜风有点凉,第二天一早杨瑜兮接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之外,再没遇到什么邪门的事儿。
两人又赶了一整天路,终于在傍晚时分,远远望见了一道城墙的轮廓。
杨瑜兮差点喜极而泣,一把拉住张麒麟,风风火火就往城门口冲。
得赶紧的,万一城门关了,今晚又得睡野外!
木奇城,早先只是个驿站,名叫穆喜驿,主要负责传递公文、接待官员、供应车马换乘。
后来慢慢人多了,就成了个小城镇。规模不算大,但酒楼、客栈、杂货铺一应俱全,倒也还算热闹。
两人照旧找了家客栈住下。稍稍整理洗漱,吃了顿热乎的饭菜,杨瑜兮回房倒头就睡,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见了周公。
一夜无话。
第二天她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杨瑜兮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渐渐清醒。
自己不是在现代,而是一百多年前的清朝末年。
她伸了个懒腰坐起身,一扭头,就看见张麒麟早已收拾得整整齐齐,正安静地坐在桌边。
“嗨~早上好啊,小孩儿!”她一边打招呼,一边弯腰穿鞋。
睡了一夜,她里衣的领口有些歪斜,露出一小片晃眼的肌肤。
张麒麟连忙移开视线,耳朵微微发红,低声说:“瑜兮,我们要不在这里休整一天再走吧?”
杨瑜兮穿好鞋、披上外衣,扭头望了望窗外的日头,点头同意:
“嗯,明天再走。今天确实不早了,正好我还得去买辆马车。”
买了新车,她又顺手添了几床棉被,干粮和清水也备得足足的。
一切准备妥当,第二天一早,两人再次出发。
“小孩儿,再往前三十多里,就是永陵了。”杨瑜兮一边赶车,一边说道。
张麒麟轻轻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杨瑜兮却能感觉出他情绪有些低沉。
她刚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却被他头一偏躲开了。
“女子不能随意摸男子的头。”他小声说,语气挺认真。
杨瑜兮被他逗笑了,不管不顾地硬是揉了两下:“什么男子女子的,你不还是个小孩子嘛?哪来那么多规矩。”
张麒麟低下头,不再说话。
见他沉默,杨瑜兮也不多话,两手往脑后一枕,就躺进了车厢里。
两条腿则搭在车辕上,随着马车晃动,一荡一荡的。
“小孩儿,如果顺利的话,最晚后天咱们就能到兴京了。”
她望着车厢顶,声音渐渐柔和下来,“虽然你从不提家里的事,但我猜,你肯定是出身大家族。”
“大家族规矩多、是非也多,以后要是遇到难处了,别硬扛,记得来找我。”
张麒麟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只是紧紧攥着马鞭,连指节都微微发白。
“不过这世道……怕是会越来越不太平。”杨瑜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如果你将来想找我,可以到杭城来。”
“人家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离开东北之后,也打算去那儿看看。要是真像传说的那么好的话,说不定我就在那儿住下了……”
张麒麟静静地听着,却迟迟没等到下一句。
他轻轻掀开车帘一看,原来杨瑜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车厢底下垫着厚厚棉被,马车摇摇晃晃,的确很容易让人犯困。
张麒麟嘴角微微弯起,眼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可一想到不久之后也许再也见不到她,那点光亮又迅速黯了下去,被浓浓的失落取代。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在官道上。
张麒麟望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路,第一次希望:
这条路,要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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