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码头,杨瑜兮才发觉自己搞错了。
这儿根本不是客运码头,全是运货的船。要想坐客船去南方,得先去营口。
好在如今交通比前些年方便些,她雇了辆马车,颠簸了半日总算赶到营口码头,买到了第二天一早的船票。
一想到要在船上待七八天,杨瑜兮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趟水路,可有的熬了。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杨瑜兮就带着齐家登上了轮船。
“小瞎子,昨晚教你的都记住了吗?”她一边放行李,一边随口问道。
齐佳轻轻“嗯”了一声。
“光记住可不够,得练。往后每天雷打不动,扎两个小时的马步,听见没?”
“好。”
杨瑜兮瞧他这副乖顺模样,心里挺受用,满意地点了点头。
“呜——”的一声汽笛长鸣,轮船缓缓离岸,驶向江心。
这艘船确实比上次杨瑜兮去津市搭乘的那艘要大多了,看上去也气派不少。
她起初还饶有兴致地趴在船舷的栏杆上,看着岸边的景物渐渐后退、变小。
可没过多久,新鲜劲儿一过,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转身回了船舱。
虽说船是大了,可这住宿条件反倒差了一截。
上次去津市,她好歹能包下一个单间。
这回可好,即便是这二等舱,一个房间里也得塞进四个人,还是那种固定死的上下铺,显得颇为拥挤。
一推开舱门,一股混杂着汗味、烟草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浑浊气味就扑面而来。
杨瑜兮下意识就皱紧了眉头,心里暗骂一句:嚯!这味儿也太冲了!
【早知道图省事女扮男装是这么个下场,当初真不该偷这个懒。现在倒好,得跟几个大老爷们挤在这小屋子里,真是失策了!】
她这边正懊恼着,那边正在床铺边规规矩矩扎着马步的齐佳,心中却是微微一震。
尽管之前已有猜测,但此刻亲耳“听”到杨瑜兮的心声,他还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真的是女子。
他悄悄抬起眼,仔细地打量起她来。
尽管她脸色刻意弄得蜡黄,身形也打扮得像个瘦弱少年,但若是留心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她那纤细的脖颈,就没有一般男子那种明显的喉结突出。
齐佳不敢多看,迅速移开视线,收敛心神,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马步。
“哟,看不出来,这位小哥还是位练家子?”对面下铺的一个男子忽然搭话。
这人大约二十多岁年纪,长相十分普通,是那种扔在人堆里很难被注意到的类型。
杨瑜兮打了个哈哈,随口敷衍:“什么练家子,谈不上。就是我这兄弟身子骨太弱,我带他锻炼锻炼,强身健体而已。”
问话的男子愣了一下,目光在脸色蜡黄、一副病容的杨瑜兮和虽然清瘦但面色白皙、明显更健康的齐佳之间转了转,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笑容。讪讪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他似乎想缓和下气氛,又找话题问道:“两位小哥这是要往哪里去啊?”
“海都。”杨瑜兮想都没想就胡诌了一个目的地,然后反问道:“这位大哥呢?”
“我去巴蜀。”男子答道。
这时,对面上铺也传来一个声音:“巧了,我也是去海都,倒是跟这位小哥同路。”
这是个听起来稍微年长些的嗓音。
“呵呵,是嘛,那还真是巧了。”杨瑜兮随口应和着。
……
夜深人静,只有轮船行驶时规律的流水声和舱内不知是谁发出的阵阵鼾声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一片混沌的声响掩护下,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在黑暗的船舱里响了起来。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从床铺上挪了下来,像个鬼魅般,缓缓靠近齐佳睡的下铺。
他动作很慢,很轻,几乎融入了黑暗里。
然后,他慢慢地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探向了齐佳盖在身上的被子。
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被角,心中一喜,正要掀开——
“嗨——!”
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唤,把那黑影吓得浑身一哆嗦,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手里还下意识地紧紧攥着那截被角。
他这一摔一带,直接把齐佳的被子从身上拽了下来,拖到了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齐佳立刻被惊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借着从舷窗透进来的微弱月光,赫然看见自己床前的地板上坐着个黑乎乎的人影。
这一幕吓得他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杨瑜兮轻巧地从上铺一跃而下,落地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哟!这位大哥,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摸到我兄弟床边,是有什么指教啊?”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话语里带着笑,可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反而让坐在地上的男人无端地生出一身冷汗,脊背发凉。
“误、误会!纯属误会!”男人结结巴巴地解释,声音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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