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敦穴在足大趾末节外侧,距趾甲角0.1寸。我轻轻按了按她左脚上的位置:“浊气从这里出去。”
她点点头,开始尝试。起初有些生疏,呼吸不均匀,意念也跟不上。我耐心地引导,一遍又一遍。
“不要急,慢慢来。吸气...嘘...想象青色...呼气...呵...想象浊气下行...”
渐渐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胸口的起伏变得规律,紧蹙的眉头也松了些。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和窗外渐起的晚风。
做了七遍,我让她休息。她睁开眼,眼神有些茫然:“好像...好像真的松快了一点。”
“有效果就好。”我说,“晚上亥时还有一次。现在先休息,喝今天的药。”
简宁端来煎好的药。她母亲慢慢喝下,没有像往常那样皱眉——往常因为疼痛,喝药都很艰难。
“今天的药...好像不那么苦了。”她轻声说。
简宁惊喜地看我。我摇摇头——药还是那个药,是人的感受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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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时,夜深了。
简宁母亲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后精神好了些。疼痛似乎真的缓解了,虽然还在,但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
按书中所说,亥时人定,取北方玄水之气。
我将月光下曝过的海盐用温水化开,让简宁帮她母亲解开上衣,露出肝区的位置。她的腹部因为腹水而隆起,皮肤绷得很紧,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我要用这个按揉。”我蘸了海盐水,“会有点凉,您忍一下。”
“没事。”她说。
我的手指落在她右肋下——那是肝脏的位置。顺时针四十九转,我默默数着。海盐水很凉,在皮肤上化开,带着咸涩的气息。我的手指不敢太重,只轻轻打着圈。
“有什么感觉吗?”我问。
“凉...”她闭着眼睛,“像...像有股凉气往里面渗。”
逆时针三十六转。我的手指继续画圈,心里默念着数字。房间里只有呼吸声,和手指划过皮肤细微的摩擦声。
做完,我用温毛巾擦干净。她的皮肤微微发红,但不是疼痛的那种红,是气血被调动起来的红润。
“再配合呼吸。”我说。
这一次,她做起来熟练多了。呼吸深长,意念清晰。做完七遍,她的额头渗出细汗,但脸色比之前好了些——不再是那种死灰般的苍白,有了点活气。
“我想...坐一会儿。”她说。
简宁连忙扶她坐起来,在背后垫上枕头。她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夜色,许久,轻声说:“好久没这样...静静的看过夜色了。以前疼得厉害,只想闭着眼熬过去。”
简宁的眼泪掉下来,她连忙转身擦掉。
“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我说,“明天寅时,还有一次。”
“寅时...”她想了想,“那么早,你们...”
“我来。”简宁抢着说,“妈,您别操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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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简宁家时,已是深夜。巷子里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我走在回医馆的路上,心里却不像来时那样沉重。
至少,第一次尝试,没有坏的反应。至少,她能“欣赏”夜色了。至少,她愿意配合,愿意相信。
这就有了希望。
回到医馆,周老先生还在等我。他坐在客厅里,就着一盏小灯看书。听见我回来,抬起头:“怎么样?”
“第一次做完了。”我汇报情况,“酉时敷了涌泉,亥时用了海盐按揉。她说凉得舒服,疼痛似乎缓解了些。”
周老先生点点头:“明天继续观察。如果连续三天都有改善,说明这法子对她有效。”
“嗯。”我在他对面坐下,“周老先生,您年轻时...真没见过人用这些道医的法子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合上书:“见过一次。那还是解放前,我跟着师父在乡下出诊。有个产妇难产,一天生不下来,眼看就不行了。来了个游方的道士,用了些类似的方法——画符、念咒、配合特定的呼吸和按摩。一个时辰后,孩子生下来了。”
我听得入神。
“当时我觉得是巧合。”周老先生继续说,“后来学医久了,才慢慢明白,那些看似玄妙的方法,背后可能是我们还没完全理解的医学原理。比如特定的呼吸能调节植物神经,按摩特定的穴位能刺激宫缩,心理暗示能减轻疼痛和焦虑...”
“所以您才不反对我试?”
“不反对,但要谨慎。”周老先生看着我,“道医的法子,有效时很神奇,无效时就是骗术。关键看用的人——是不是真心为病人好,是不是懂得分寸。”
我明白他的意思。
“去睡吧。”他站起身,“你昨晚一夜没睡,明天还要早起。”
经周老先生这么一点,我才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很困了。
“你是施术者,要保持良好的状,但你自己若是疲惫烦躁,气机就不纯。”周老先生提醒我自己也要休息好。
“我记住了。”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手腕上的乾坤圈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我突然非常想念云栖师父,如果他在,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吧…
这正是:
斜阳长影覆新村,玉兰落雪衬童喧。
四楼药香迎故客,一纸古方承师言。
酉时敷足引青气,亥夜揉盐沁玄泉。
病榻渐舒眉峰展,微光已透夜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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