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平江路的晨雾还没散尽,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发潮,踩上去能听见 “咯吱” 的轻响。
苏晚星提着个食盒,站在一扇雕花木门前 —— 门楣上挂着块旧木牌,写着 “周记评弹”,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淡,却透着股老江南的雅致。
这是她托苏州非遗馆打听来的周阿婆的工作室,一间临河的老宅子,据说已经有上百年历史。
推开门的瞬间,清甜的茉莉香扑面而来。
院角的两株茉莉开得正盛,白色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层碎雪;临窗的位置摆着张红木书桌,周阿婆正坐在竹椅上弹琵琶,“叮叮咚咚” 的弦音混着窗外的摇橹声,“咿呀” 的橹声刚落,琵琶的泛音又起,像从旧时光里捞出来的音符,裹着江南的软风。
“阿婆,打扰您了。” 苏晚星轻轻放下食盒,声音放得极柔,怕扰了这满院的静,“我是苏晚星,想向您请教评弹的唱腔,特意从北京带了点驴打滚,听说您偏爱北方点心。”
周阿婆停下拨弦的手,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抬眼打量苏晚星
姑娘穿着素色棉麻裙,头发简单挽在脑后,手里还攥着本折了角的《茉莉花》曲谱,眼神亮得像院里的茉莉。
“哦,是你啊!” 老人突然笑了,皱纹里都透着暖意,“前几天在电视上看你唱《走西口》,那哭腔唱得有嚼头,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只会瞎炫技。”
她指了指书桌旁的竹椅,“坐吧,我刚泡了茉莉茶,是后院自己种的花苞,比市面上那些香精茶香多了。”
苏晚星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评弹曲谱,纸页泛黄发脆,上面是周阿婆手写的《茉莉花》评弹版歌词,每句旁边都用红笔标注着 “吴侬软语发音要点”:“‘花’字尾音带‘呀’,轻读如叹气”“‘采’字舌尖抵上颚,别咬太实”。
“阿婆,我想把评弹的婉转和现代流行结合,您看这样行不行?” 她掏出自己的改编草稿,指尖指着副歌部分,“这里想用您的琵琶打底,再加入电子合成器的轻音,不会盖过琵琶的音色,就是想让年轻人觉得‘评弹也能很潮’。”
周阿婆接过草稿,重新戴上老花镜,手指在曲谱上轻轻打着拍子,跟着哼了两句:“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吴侬软语的‘糯’不能丢。”
她突然放下草稿,拿起琵琶调了调弦,指尖一拨,清亮的弦音就裹着江南的水汽漫开来,“你听,‘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莉’字要拖半拍,像喝苏州汤面时吸虾仁汤的劲儿,软乎乎的,得让听的人心里发甜,不是陕北那种硬邦邦的苍凉。”
苏晚星跟着学,一开始总把 “莉” 字唱得太硬,像咬着颗石子。
周阿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把一朵刚摘的茉莉递到她手里:“别急,想象你手里捏着这朵花,怕捏碎了,声音自然就软了。” 苏晚星捧着茉莉,花瓣的清甜蹭在指尖,再开口时,刻意放慢了语速,“莉” 字尾音轻轻拖长,带着点吴侬软语特有的黏糊劲儿,竟真的有了江南姑娘的娇俏。
两人一练就是一下午,阳光从窗棂斜照进来,把祖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周阿婆教她评弹的 “颤音” 技巧,教她怎么用 “气声” 唱 “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还讲起自己年轻时在书场唱评弹的故事:“那时候听评弹的人挤破头,现在年轻人都爱听电子乐,书场里只剩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了。”
离开时,周阿婆突然从里屋抱出一把旧琵琶,琴身泛着温润的包浆,琴头雕着朵小小的茉莉,是用整块红木刻的。“这琴陪了我四十年,当年我师父传给我的,现在我老了,手指不灵活了,弹不出脆音了。”
老人把琵琶递到苏晚星手里,眼神里满是期盼,“给你用,希望你能让更多人听到评弹的好,别让这手艺断在我们这代。”
苏晚星接过琵琶,琴身沉甸甸的,像捧着一整个江南的时光。“阿婆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用它,把评弹唱给更多人听。” 她对着周阿婆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出门时,眼眶已经红了。
刚走到巷口,就看到一群举着灯牌的粉丝,蓝色的 “星姐苏州采风顺利” 字样在暮色里格外亮。
带头的小姑娘怀里抱着本厚厚的词典,跑过来递到她手里:“星姐!这是我们整理的《苏州方言实用词典》,里面连‘嗲’‘糯’的语气词用法都标了,还有音频二维码,怕您唱错发音!”
苏晚星翻开词典,里面夹着张手绘的苏州地图,标着 “周阿婆工作室”“平江路茉莉园”“非遗馆” 的位置,甚至连哪家的茉莉糕最好吃都做了标注。“你们也太贴心了,比我自己还细心。” 她忍不住笑了,指尖拂过词典上粉丝手写的 “加油” 二字,心里暖暖的。
“对了星姐!” 另一个粉丝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和苏州非遗馆的聊天记录,“我们帮您联系了非遗馆的李馆长,他说愿意帮您做《茉莉花》的舞台视觉设计,还说可以提供苏绣和缂丝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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