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天池畔的篝火尚未完全熄灭,空气中仍残留着祭祀后的淡淡檀香与草木清气。龙脉的创伤在【尼穆尔罕】古祭和众生愿力的滋养下,暂时稳定下来,那撕心裂肺的哀鸣化为了沉重而疲惫的喘息。但赵山河并未感到丝毫轻松,他盘膝坐在湖畔一块青石上,双目微闭,手掌轻按地面。
通过大幅提升的【地脉亲和】能力,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脚下这条横亘东北大地的巨龙之脉,并未真正安宁。龙首(长白山)的剧痛,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持续不断地沿着龙脉的“脊梁”,向南方的“龙身”和“龙尾”扩散。一种沉闷的、堵塞的、仿佛血液无法流通的滞涩与隐痛,从大地深处隐隐传来,其最强烈的焦灼点,赫然指向南方那片更为广袤、水系纵横、一望无际的黑土地——松嫩平原,并最终汇聚向那条奔腾不息的大江以及它的入海口。
“黑龙港……”赵山河缓缓睁开眼,远眺南方被晨雾笼罩的群山轮廓,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片波涛暗涌的水域,“龙脉之尾,江河锁钥,百川归海之咽喉。若那里被扼住,整条龙脉的气血都将无法循环,最终窒息而亡。”
林大山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木杖走来,他的伤势在萨满草药的治疗下好了不少,但眉宇间的忧色更重。他顺着赵山河的目光望去,声音低沉:“黑龙港,不仅是天然的深水良港,更是连接松花江、黑龙江乃至出海口的水运命脉,关乎着东北三省的商贸与气运流转。老辈萨满口耳相传,那港口下方的深水区,沉有一尊远古留下的‘镇水石犀’,与长白山的镇龙碑一样,是锁住江河气运、平衡水脉阴阳、防止洪水泛滥的关键镇物。若是被邪法破坏……江水必然失去约束,倒灌千里,黑土地上万顷良田、无数村镇都将化为汪洋泽国,那将是比山林大火更可怕的浩劫。”
形势紧迫,容不得丝毫喘息。赵山河深知,必须在敌人彻底破坏镇水石犀之前赶到黑龙港。他将长白山的善后事宜——继续安抚龙脉、救治伤员、警惕日军可能残留的小股部队——郑重托付给了乌尔塔和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萨满。
随即,他率领着兽灵盟最核心、也是状态保持最好的力量——经过休整后依旧凶悍的数百头幽青巨狼、数十头皮糙肉厚的黑熊、以及翱翔天空的鹰隼队伍,再加上自愿跟随、熟悉平原与水路情况的鄂伦春猎手乌尔塔等十余名最精锐的猎人,即刻启程,南下黑龙港!
【狼王疾行】的状态再次被激活,无形的力量加持着这支奇特的军队。他们不再穿行于密林,而是沿着山麓边缘,进入了一望无际的松嫩平原。队伍如同一道无声无息却迅捷无比的洪流,掠过初春刚刚解冻、露出黑色沃土的田野,跨过一条条开始融冰、水量增大的河流。
然而,越往南走,赵山河和所有感知敏锐的生灵心中那股不安感就越发强烈。平原之上,本该是万物复苏、春耕忙碌的景象,但放眼望去,田野却显得异常荒芜和寂静。空气中弥漫的水汽越来越重,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闷与压抑,仿佛一块湿冷的抹布压在胸口。途经的几条河流,水质变得异常浑浊,泛着不健康的黄褐色,水面上偶尔可见翻着白肚皮的死鱼,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臭。一些河岸边的柳树,本该抽出嫩芽,此刻却枝条低垂,叶片枯黄,仿佛被抽干了生机。
“这地气……不对头。”林大山忧心忡忡地看着浑浊的河水,“水是地之血,血已污浊,地脉安能健康?”
日夜兼程数日后,一片宽阔无比、水天相接的浩渺水域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江风带着浓重的水腥气扑面而来,那里就是松花江与黑龙江交汇附近的重要港口——黑龙港。
然而,当赵山河率领队伍悄然潜行至港口外围的一片高地,借助枯黄的芦苇丛向下望去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和兽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震惊无比!
与预想中日军可能占据城镇、与百姓混杂的情况不同,日军显然采取了更加彻底和恶毒的策略。他们并未大规模进驻港口旁的那个略显破败的小镇,而是动用武力,将整个港口区域完全封锁、军事化管理了起来!
只见蜿蜒的江岸线上,原本的码头和货场被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了望塔和沙袋工事包围,入口处设有重兵把守。江面上,几艘涂着旭日旗的巡逻艇吐着黑烟,来回游弋,艇上的机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更引人注目的是,港口内最大的泊位上,停靠着一艘吨位不小的货轮,巨大的吊装设备正在轰鸣作响,从船舱里卸下几台造型极其怪异、从未见过的金属机械。那些机械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布满锈迹和诡异符文的金属针筒,或是某种多爪的深海生物,上面刻满了扭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色符咒,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但最令人不安的,是港口附近的水域本身。那里的江水颜色深得发黑,与上下游相对正常的黄褐色江水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漆黑的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五彩斑斓的油污,在阳光下反射着腻滑的光泽,还有许多难以名状的、如同腐烂水藻般的絮状物随波逐流。一股混合了浓重铁锈、化学药剂、以及某种生物腐败后的刺鼻腥臭,随着江风不断飘来,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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