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鲁和杨震霆率领着疲惫不堪却斗志昂扬的队伍,押运着满载救命物资的大车,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冲破了“黑风队”残匪的纠缠,有惊无险地返回了狼灵祭坛所在的营地。虽然付出了三名精锐战士牺牲、七八人负伤的代价,甚至巴图鲁的左臂也在最后的混战中被流弹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但看着车上那沉甸甸的粮食、珍贵的盐砖和药品,所有人都觉得这份牺牲是值得的。胜利的消息和急需物资的抵达,如同一剂强心针,让营地中略显沉闷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振。
乌尔塔亲自带人接应,看到兄弟们安然归来(尽管带伤),尤其是看到那几大车物资,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分。他立刻组织人手,将牺牲战士的遗体妥善安葬在营地后山一处面向日出的山坡上,那里将成为盟约的英烈墓园。同时,将换回的物资迅速清点入库,并按照急需程度,优先分配给伤员营地和几个最困难的边缘村落。
最初的几天,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有了粮食,饥饿的恐慌暂时消退;有了盐,食物有了味道,人也有了力气;有了奎宁等药品,几个持续高烧的伤员病情得到了控制。营地里甚至恢复了些许生气,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戏,妇女们围坐在一起缝补衣物,低声交谈间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压抑已久的笑声。狼灵祭坛前,前来祭拜祈祷的人似乎也多了起来,香火缭绕,愿力汇聚,那尊银狼雕像在阳光下流转的光晕似乎也更加温润了几分。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虚假的温馨。致命的毒计,早已在无人察觉时,悄然发作。
首先出现异常的,是位于营地最外围、也是第一批分发到换回粮食的几个小村落——靠山屯、滴水崖和黑瞎子沟。起初,只是零星的几户人家有人出现轻微的腹泻和低烧,症状与寻常的着凉或吃坏东西无异,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村里懂些草药的老人照例熬了些止泻清热的土方子。
但情况迅速恶化。发病的人数在两三天内呈爆发式增长,几乎波及了所有分到粮食的家庭。症状也变得极其凶险:剧烈的上吐下泻,排泄物中带有粘液和血丝;持续不退的高烧,烧得人胡言乱语,甚至抽搐;最令人恐惧的是,患者们的胸口、手臂内侧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边缘清晰、按之不褪色的诡异斑疹,如同某种不祥的烙印。虽然直接因疫病死亡的人数暂时不多,但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迅速衰弱、在痛苦中煎熬却无能为力的绝望感,以及极强的传染性(照顾病人的家属也纷纷倒下),让整个村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混乱。绝望的哭嚎声、病人痛苦的呻吟声取代了往日鸡犬相鸣的生气,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了这些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村庄。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一样,迅速向营地核心区域蔓延。消息传到乌尔塔和杨震霆耳中时,两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怎么回事?!是哪种瘟病?怎么会爆发得这么快?!”乌尔塔又惊又怒,一把抓住前来报信的猎手衣领。
“不……不知道啊乌尔塔头领!”猎手脸色惨白,声音发抖,“屯子里的老人也说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病!吃了药也不见好,反而……反而有人开始胡说八道了!”
“胡说什么?”
“他们……他们说这是……这是狼灵降下的惩罚!”猎手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眼中充满恐惧,“说咱们用从黑道上换来的、不干不净的东西亵渎了圣地,惹怒了狼灵,这才降下灾祸!还……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夜里磨粮食的时候,看到面粉里爬出了细小的、黑色的虫子!一转眼就不见了!”
“放屁!”乌尔塔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木柱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胡说八道!哪来的什么狗屁虫子!哪来的什么降罪!”
杨震霆相对冷静,但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超一场普通的瘟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下令:“立刻传令!所有分到这批粮食的村落,立即将剩余粮食全部封存,未经允许不得食用!所有发病的人员及密切接触者,立刻进行隔离!调集营地里所有懂得医术、草药的人,由你亲自带队,”他指向一名年长的、曾做过郎中的抗联老兵,“立刻赶往疫区,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救治!查明病因!”
命令被迅速执行。隔离区被紧急设立起来,草药郎中们带着有限的药材奔赴前线。乌尔塔和杨震霆则带着几名绝对心腹,一头扎进了临时充当仓库的山洞,点亮火把,将剩余的、尚未分发的粮食袋一袋袋拆开,倒在地上,如同淘金般仔细翻检。
空气中弥漫着粮食的霉味和尘土味,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汗水顺着他们的额角滑落。就在几乎要绝望时——
“在这里!”一名眼尖的猎手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声音因紧张而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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