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会议结束,木屋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木柴燃烧的烟味,更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的压力。怀疑如同最毒的瘴气,悄然无声地侵蚀着盟约的基石,每个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比屋外呼啸的寒风更甚。
“老杨,你说咋办?”乌尔塔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决绝,“就这么等着,看这老鼠把咱们的老底都透给鬼子?还是挨个审,把人心都审散了?”
杨震霆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挂在墙上的粗糙地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盟约的活动范围,那些标记着营地、矿场、仓库、路径的符号,仿佛都变成了一个个可能被窥探的弱点。被动地等待,只会让内奸藏得更深,让猜疑的毒瘤越长越大。挨个盘查,且不说效率低下,更会彻底撕裂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纽带,正中敌人下怀。
“等,是等不到结果的。查,也要有方向。”杨震霆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既然老鼠躲在暗处,不肯出来,那咱们就撒点香饵,引它出洞!”
“引蛇出洞?”巴图鲁眼睛眯了起来。
“对。”杨震霆的手指在地图上某个代表“营地”的标记上重重一点,“对方能一次次精准地在我们调动人手、注意力分散时下手,说明他对我们营地的运作规律、甚至某些核心安排,了如指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隐藏很深,而且有机会接触、或者有渠道打探到一些关键信息。我们之前的排查,方向太广,反而无从下手。现在,我们给他一个明确的目标,一个他必须动心、也必须冒险传递出去的情报!”
乌尔塔和巴图鲁都凑了过来,神情凝重地听着。
杨震霆继续道:“三天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比如在议事会之后,人比较多的时候,我‘不小心’地透露一个消息出去——就说,因为近期鬼子搜索压力太大,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将营地里一批最紧要的物资,特别是最近从‘济世堂’换来的那批新药,还有野狼沟新打造出来的第一批武器,连夜转移到一个新的、只有我和乌尔塔、还有巴图鲁你知道的绝密地点藏起来。具体行动时间,就定在三天后的子时。由巴图鲁你,亲自挑选一队最可靠、最精锐的人手,负责押运。行动路线……要设计得看上去合理,但又要经过几个便于观察和设伏的地点。”
“假消息?”乌尔塔瞬间明白了杨震霆的意图,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对,彻头彻尾的假情报!”杨震霆点头,“没有什么新仓库,更没有转移计划。这就是一个专门为那内奸准备的、香甜无比的毒饵!他如果真在咱们内部,如果真急于向他的主子表功,就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个情报送出去!而他只要动,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巴图鲁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也燃起了火焰:“然后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把监视的人手,全部集中到这几个他可能传递消息、或者可能去查看路线的地方!守株待兔!”
“不,”杨震霆摇头,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狡黠,“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要内松外紧。在营地内部,一切如常,该干什么干什么,甚至要故意露出一点‘紧张筹备、但努力掩饰’的痕迹,让这饵料更香。但暗地里,我们要把所有最精锐、最可靠、嘴巴最严的暗哨,全部撒出去!重点盯住几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说出几个名字。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其岗位能接触到较为核心的信息(如物资调配、巡逻安排),有的是近期行踪稍有难以解释之处,有的则是性格相对孤僻、社交圈较小、便于隐藏秘密。当然,也包括那个最令人心痛的怀疑对象——哑巴葛根。葛根负责管理工具仓库,虽然不接触核心机密,但仓库的进出记录、守卫排班、甚至一些零星的对话,都可能成为有用的信息。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说话,这在某种程度上是最好的伪装,也最难被察觉异常。
“记住,”杨震霆最后强调,目光扫过乌尔塔和巴图鲁,“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对下,就说要加强警戒,准备一次重要的物资转运,具体细节不必透露。所有参与布控的兄弟,只知道自己盯防的目标和位置,不知道整个计划。一定要确保,这消息看起来是‘不小心’泄露的,而不是我们故意放出去的!”
计划迅速而周密地布置下去。一场针对“自己人”的无声猎杀,悄然拉开了帷幕。
第二天下午,一次看似寻常的盟约内部议事会结束后,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杨震霆、乌尔塔和巴图鲁故意落在最后,边走边低声交谈,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附近几个还没走远的人隐约听到。
“……鬼子最近活动越来越频繁,咱们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杨震霆皱着眉,语气严肃。
“那批新到的药,还有刚打出来的家什,太要紧了。”乌尔塔接口,声音里透着担忧,“放老地方,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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