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朗声大笑,指尖的金樽映着烛火微晃:容儿啊,这阖宫里也就你敢打皇额娘私库的主意!他眼风扫过满座嫔妃,又含笑望向太后,不过皇额娘哪回不是纵着你闹?上次连那对碧玉缠枝莲纹盏都赏了你,朕瞧着都眼热。
这话明里调侃,暗里却是在化解众人心结。他如何不知陵容的周全,又怎会不懂嫔妃们的忐忑?目光在宜修端庄的侧颜与陵容含笑的眉眼间流转,心下熨帖——得此贤后慧妃,当真是天赐的福分。
宜修静默不语,眼底却盈满赞许与怜惜。陵容入宫不过年余,却已将分寸进退把握得恰到好处——予他人以春风化雨般的善意,于己身得失却从不挂怀。她所拥有的一切尊荣体面,无不是那份至纯至真的性情自然所得,任谁也挑不出半分不是。
陵容见气氛已然烘托好了,就不在卖关子了,轻轻开口道:“太后臣妾也是想给您几位皇孙多攒点家私,咯,您先请——看”陵容话一说完,她唇角微扬,纤纤素手在胸前轻挽一个优雅的手花。十指如蝶,在虚空中翩跹起舞,恰似一只灵动的凤蝶穿梭于栀子花间。
忽而金光乍现,满殿生辉。只见一龙一凤的虚影自她指尖流转而出,盘旋于帝后头顶。那龙鳞凤羽纤毫毕现,在殿梁间游弋生姿。更奇的是,龙凤之下竟幻化出牡丹吐艳、芍药争春、幽兰含香的百花盛景,将整个大殿映照得如梦似幻。
众妃嫔看得痴了,连呼吸都屏住。这绝妙的戏法,原是陵容在空间藏书阁古籍中觅得的失传绝技。她暗自苦练多日,今日方才将这惊世之景呈于众人眼前。
就在这幻境将散未散之际,陵容素手再挽,指尖流转间,殿中金光倏然凝聚。但见七个璀璨大字凌空浮现——百花齐放众是春,字字如琉璃雕琢,光华夺目。
那字迹忽而散作万千星子,似银河倾泻般簌簌而落。点点金辉沾衣即化,没入众人衣袖不见。太后腕间的佛珠忽地闪过一道流光,宜修凤钗上的东珠也蓦地亮了几分,就连年世兰案前的茶盏里,都映出几粒金芒在碧汤中沉浮。
胤禛倏然起身,龙纹广袖带翻了案上金樽。他目光灼灼地望着陵容,素来沉稳的声线竟带了几分颤意:容儿...你这...喉结滚动间,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轻叹。
此刻在他眼中,那个浅笑盈盈的女子,分明就是九天谪仙。指尖还能幻化星辉,衣袂尚染着未散的金芒——这哪里是凡尘应有的景象?
陵容浅笑着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拂过袖口残留的金粉:皇上、太后、姐姐,这不过是民间杂耍的技法罢了。借着金粉与烛光的映照,再辅以巧手翻转,便能造就此等幻景。她语气平和,眼中却凝着一泓清辉。
前世她卑微如尘,仰人鼻息;今生虽得傲视苍穹之能,所求却始终未变——不过是一个平等相待的真心。不必仙术神迹的装点,无需超凡身份的加持,她安佳陵容,从来要的只是堂堂正正立于这人世间。
太后笑得眼角细纹都舒展开来,手中的伽楠佛珠串儿随着她激动的动作轻轻晃动:哀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稀罕物儿没见过?今儿个倒是开了眼界!皇帝啊——她转头唤道,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喜,快让苏培盛和竹息去哀家库房,把那架琉彩侍女屏风给璟婳送去,还有那两套黄花梨木的玩意儿给弘暔、弘曦!再挑些陵容喜欢的物件儿来!
这一番吩咐下来,殿中嫔妃们都不由抿嘴轻笑。太后这架势,怕是要把私库都搬空了。敢情这紫禁城里,除了那位动不动就用私库宝贝哄娘娘的皇帝,太后娘娘也要成为第二个掏空私库的主子了。
宜修凝视着殿中未散的金辉,心底一片澄明——陵容这般苦心孤诣,不过是要在这深宫之中,为她争一个与帝王比肩的尊严。那孩子总怕她受半分委屈,可她又怎会在意这些?在这朱墙内沉浮三十余载,直到遇见陵容,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原也是能鲜活存在的一个人。
回到宴席间,陵容眸光轻转,隔着满殿华彩向宜修投去一抹浅笑。那笑意清浅如三月春风,却分明在诉说:姐姐莫忧,妹妹此生,定当常伴左右。
此时,年世兰翩然起身,一身金线芍药纹旗装比往日更显英气——那衣袍竟是特意改裁过的窄袖束腰款式,行动间颇有将门虎女的飒爽风姿。她接过颂芝奉上的桃木剑,剑穗上缀着的红玛瑙在烛火下灼灼生辉。
曹琴默牵着温宜的小手随之上前,三人停驻在大厅东侧的书案前。案上陈设甚是精巧:雪浪宣、松烟墨并排而列,青绿颜料盛在玛瑙碟中,最边上还搁着一面缀铃小手鼓——显是专为小公主预备的。
众人这才惊觉,今日这三人装扮俱与平常不同。温宜穿着与年世兰同款的迷你旗装,活脱脱个小版华贵妃;曹琴默虽也着红,却是含蓄的石榴红色,衣襟上绣着缠枝纹,恰似她本人在年世兰身边的定位——艳而不夺,自有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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