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谢主隆恩。顺嫔盈盈下拜,声音清亮却不矫作。她向来明白帝王的心思,更懂得把握分寸,这一礼行得大方得体,既显谦卑,又不失草原儿女的飒爽。
满殿后妃见状,心中更是跃跃欲试。这顺嫔不过凭借蒙古贵女的身份,又有羊毛贸易之功,便轻易得了晋封,谁又不想在帝王面前露上一手?
后续几位妃嫔的才艺展示亦是各具风姿。瓜尔佳文鸢与夏冬春的表演虽出了些小纰漏——文鸢的米珠簪花不慎滑落,夏冬春的浮光锦袖口勾住了案几流苏——反倒因这些意外更添几分鲜活趣味。
她们不似宫中教习嬷嬷教导的那般刻板,倒像御花园里未经修剪的花木,自有一番蓬勃生机。文鸢捡簪花时颊边飞起的红霞,夏冬春解流苏时嘟囔的俏皮话,都让这场七夕宴更显得生气盎然。胤禛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大手一挥,无数珍宝尽获囊中,俩人喜笑颜开!
今夕家宴,当真称得上百花齐放满园春。胤禛垂目望去,但见诸位妃嫔容颜焕发,眉目间流转着前所未有的鲜活气韵——这般生机勃勃的景象,竟是深宫多年未见的景致。
“今日家宴,朕观淑和、温宜两位公主聪慧伶俐,进退有度,甚慰朕心。曹嫔、欣贵人教养有方,慈母之心,朕甚嘉之。今特赐恩典:曹嫔赐封号‘睿’,晋为睿嫔;温宜公主特封为和硕明阳公主,以彰其明慧刚毅;欣贵人晋嫔位,封号仍用‘欣’,居储秀宫正殿,以示恩宠;淑和公主封为和硕明和公主,望其持守中和之道。”
宴席在众妃嫔的恭贺声中圆满落幕,帝心甚悦,满堂生辉。
亥正时分,焰火腾空而起,万千流火划破夜幕。帝后携手共登观星台,凭栏远眺,但见银河倒泻,火树银花,与天上星辰交相辉映。一时间,琼楼玉宇皆映霞光,恍若登临仙境。
亥时三刻,帝后刚回到天地一家春正欲安置,忽见剪秋匆匆入内禀报:“启禀皇上、娘娘,桃花坞方才来报,敬妃娘娘提前发动。皇贵妃娘娘已亲往照应,太医院院判带着三名御医、两名稳婆皆已到殿候命。”
算来产期不过相差半月,提前发动也是常理。宜修由剪秋伺候着更衣,指尖在衣带上微微一顿,来人可曾说产程可还顺利?她细细回想着今日家宴时敬妃的气色饮食,倒未见异常。此时胤禛也已起身,苏培盛正跪着为他系紧腰间的明黄绦带
沈贵人那边可还安稳?这当口万不可出差错,特别是身边伺候的人。宜修随在胤禛身侧疾行,仍不忘嘱咐剪秋。剪秋稳稳扶着主子手臂,目光始终留意着宫灯照不到的暗处:回娘娘的话,皇贵妃娘娘早已安排周全。沈贵人那边有两个都是经年的老人,必不会出差错。娘娘且慢些走,这石板路刚洒过水。
帝后行至桃花坞时,但见安陵容一袭素净的青莲色旗装,月色下愈显清雅。她云鬓轻挽,不施珠翠,宛若水墨丹青中走出的姑苏仕女,又似那西湖烟雨里凌波微步的洛神。此刻正从容调度着桃花坞上下宫人,声音清润如玉磬:热水备足三瓮,细纱再取十匹来。众宫女太监各司其职,步履轻稳,竟比平日当值还要齐整三分。
陵容轻移莲步上前,敛衽为礼。月光在她青莲色的衣袂上流转,衬得人如新荷带露:回禀皇上、姐姐,太医方才诊过脉象,敬妃胎息平稳。只是产道初开,尚需些时辰。她声音清婉,似檐下风铃轻响,一应事物俱已齐备,请皇上和姐姐安心。
月华如水倾泻在青砖黛瓦之间。胤禛温声道:有容儿在此主事,朕与皇后甚是安心。说着左手轻携宜修,右手虚扶陵容手腕,夜露渐重,且移步正殿等候。夜凉了,仔细着凉。
桃花坞正殿桃源深处乃敬嫔居所,此刻殿内灯火通明,宫女们捧着铜盆锦帕穿梭于雕花月洞门间。而西侧的绾春轩——沈贵人住处亦亮着暖光,轩前两株晚桃在夜风中簌簌落英,恰似为这紧张的子夜平添几分诗意。
步入正殿时,陵容轻声禀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沈贵人如今怀着七个月身孕,臣妾思量着夜深不便,便请她在绾春轩静养。特意安排了桂嬷嬷、闫嬷嬷两位经年的老嬷嬷照应,又命太医署张医女今夜在轩中值守。她顿了顿,继续道:更深露重,臣妾已传话六宫,让诸位姐妹明日再来向敬妃道喜,以免人多惊扰,
宜修闻言颔首,执起陵容的柔荑轻拍:容儿思虑周全,这般安排最是妥当。人少些,敬妃妹妹反倒能安心生产。说着引她同坐一处,两人相依而坐的身影映在描金屏风上,倒似一对亲姊妹。
胤禛见状,不由抚了抚鼻梁,眼底泛起几分无奈的笑意。烛光在他翡翠扳指上跳跃,将帝王此刻难得一见的温情也镀上一层暖色。
敬妃多年才怀上这一胎,头胎生产总是要慢些的。好在胤禛并不着急,陵容特意让贴身宫女宝珠在产房里陪着敬妃,不时出来传话:产道才开了六指,还不到时候。宝珠又吩咐小厨房做了碗热腾腾的鸡汤面,趁着宫缩的间隙,一勺勺喂敬嫔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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