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指尖轻叩案几,清脆的声响让殿内愈发安静。
想必诸位都已听闻,今日皇上特意在乾清宫召见了各府阿哥。她眸光流转,将众人疑惑的神情尽收眼底,方才皇后娘娘与本宫商议定,明日要在慈宁宫召见各府格格。
语毕,她故意停顿片刻,任由这句话在殿中回荡。只见众妃嫔面面相觑,眼中俱是茫然不解。陵容这才不疾不徐地继续道来,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陵容环视殿内,声音清越:如今宫中仅有淑和一位公主在学,温宜与本宫的璟婳尚且年幼。皇后娘娘与本宫商议,欲在宫中开设女学,令各府格格与公主一同进学。
她略顿,眸光微沉:本宫便直说了——皇族公主格格,无论将来是抚蒙联姻,还是下嫁京中,都代表着天家威仪。诸位妹妹正值芳华,往后自有皇子公主降生。这女学由后宫能者与女夫子共执教习,不仅要教她们掌家护身之道,更要养出皇家该有的气度。
话音刚落,欣嫔吕盈风面色倏地煞白——她的淑和,今年已经九岁了。
陵容目光柔和地望向欣嫔,温声道:欣嫔无需忧心。淑和才九岁,以后公主格格都留到十七岁左右再出阁。至于定亲之事,倒可随缘而定。她语声虽轻,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其中的缘由,唯有陵容自己知晓。她研习医术多年,只需一夜已将《医药全解》中关于女子婚育的篇章烂熟于心。平日里因有宝珠等医女在侧,鲜少亲自出手,连胤禛都不知她医术造诣究竟精深到何种地步。今日这番决定,正是她深思熟虑后要为天下女子改命的开端。
殿中嫔妃大多早已对陵容心悦诚服,闻言虽不明就里,却也都信服地点头——皇贵妃所言,必是为她们着想。
欣嫔与睿嫔当即离席跪拜,声音微颤:皇贵妃娘娘圣明,臣妾等谨遵懿旨。身为母亲,她们最是明白这道旨意能为女儿们避开多少坎坷,因而最先诚心叩谢。
其余嫔妃虽尚有些许疑惑,但见素来精明的睿嫔都如此郑重其事,转念想到日后自己若有所出,此举亦是莫大恩典,便纷纷跟着行礼称是。
陵容端坐高位,目光沉静地扫过殿中行礼的众人。这便是上位者的威仪——无需多言解释,底下人自当心悦诚服。入宫一年多来,她如春雨润物般事事周全,为的正是此刻这般水到渠成的信服。
皇后娘娘与本宫惟愿诸位姐妹同心同德,和睦相处,共谱后宫佳话。——只要你们安分守己,皇后与本宫自然愿意庇护尔等。安陵容话中有话,在场众人皆是明白人。富察欣怡瑾常在暗自思忖,陵容眼风扫过她时,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
明日格格们不过是陪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说说体己话。待过了中秋,你们且把各自的本事都拾掇起来,到时本宫酌情安排尔等的因材施教!这些时日便好生准备着。
安陵容抬手虚按,止住众人欲起的动作,眼风扫过在座众人,又徐徐道出后话。想来各府阿哥格格们尚未从这入宫旨意带来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总要容他们些时日理清思绪才是。
“臣妾/嫔妾等定不负娘娘使命!”众人这才解开疑惑,起身领命
安陵容实在不愿因他人心思扰乱自身部署,冷眼打量着富察欣怡,直看得她心底发寒,方才淡淡道:敏常在,行事说话前须得思量是否合乎规矩体统。你若能代富察一族决断前程,本宫便如你所愿;若不能——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富察氏的女儿,可不止你一个。你,可明白?
这突如其来的训斥令富察欣怡如芒在背,所有算计尽数暴露。慌乱间她望向齐妃,却见对方同样茫然无措;再看向愔常在,只见其神色如常。富察欣怡心头一凛:皇贵妃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不论是谁走漏风声,她已然被上位者记在了心上。
嫔...嫔妾知错!谢娘娘教诲!敏常在颤声告罪,整个人瘫软在地。这副狼狈模样让陵容暗自冷笑——前世不过是个草包美人,今生原以为学乖了,却还是这般不堪。她懒得再多费唇舌,有些人一点就透,有些人非要撞了南墙才知回头。既然不识抬举,那便等着领教她的雷霆手段罢。
众人见陵容骤然发难,连齐妃在内都不知这敏常在何时触了皇贵妃的逆鳞。听话里话外的意思,这犯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往后还是远着些为好——这位主儿不是不会斗,而是不屑与他们这些既无圣宠又无手段的妃嫔计较。没瞧见连素来骄横的年世兰都收敛了脾性么?难不成自己比华贵妃还要不知进退?
安陵容轻挥玉手,富察欣怡身边的桑儿早已吓得畏缩不前——主子那些算计她都知道,也曾劝过莫要妄动,奈何......桑儿身旁的铃兰见状,倒是镇定自若地上前搀扶自家小主退回座位。陵容冷眼扫过这对主仆,便不再理会。
既无异议,诸位便回去好生思量自己的长处罢。能通过大选入宫的女子,哪个没有几分本事?就连前世的自己,不也凭着一手制香之术杀人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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