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清晨,天色澄澈如洗,阳光温煦地洒落跑马场,将青翠草叶上缀满的晨露映照得流光溢彩,宛若碎金闪烁。
昨日演武场上的激烈较量余韵未消,今日跑马场四周的气氛更添凝重。文武百官早已齐聚看台,人人翘首以盼——今日他们所期待的,已不仅是一场胜负,更是为了一睹懿德皇后亲手栽培出的那群女将,将展现出何等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
场中,女学子们皆已换上劲装。或青如春水,或紫若云霞,或蓝似晴空,或红胜烈火。虽颜色各异,却俱是身形挺拔,气质清冽如兰、沉静如菊、坚韧如松、疏朗如竹。她们迎风而立,于晨光中静候,自有一派飒爽英姿。
另一侧,阿哥们虽经昨日挫败,眼中锐气却未减分毫,如烈日般的斗志仍在熊熊燃烧,只待号令一出,便要策马扬鞭,一雪前耻。
女夫子与男夫子们分坐于跑马场东西两侧看台,虽未言语,空气中却弥漫着无声的较量,气氛微妙至极。
恭亲王立于点将台上,神采奕奕,更胜昨日。他环视全场,声若洪钟:“今日乃是男学、女学第二日考核之较量,本王能与诸位同僚共睹此盛况,实感荣幸!今日,且看女学子们将展现何等风采,男学子又将如何奋起反击——恭请皇上、懿德皇后登台抽签,较技……正式开始!”
帝后二人立在点将台上,恍若从同一幅工笔重彩里走出的对峙璧人——一个明黄龙袍衬得肩背挺拔,金线龙纹在日光下凝着沉稳的光;一个牡丹骑装缀着红绸束发,未施粉黛的脸庞因微扬的下颌添了几分利落。偏这对立姿态,让满台肃穆都染了几分暗流涌动的较劲。
“今日皇后先请。”胤禛抬手虚引,声线温稳得像刻意压着的弦。面上挂着从容笑意,眼底却藏着点促狭:昨儿输得实在难看,至今想起那丫头转身时勾着嘴角的小模样,耳根还莫名发烫。今儿且装回君子,只盼她等会儿赢了也别太过分——光是想象她那副得意劲儿,他就先绷不住想笑。身后几位王爷伸长脖子张望,盔甲缝隙里都透着期待:巴望着皇上今天能争口气,别再让皇后“大杀四方”。
陵容上前一步,眼尾微弯,嘴角那点狡黠藏不住:“谢皇上谦让,臣妾定当尽力……可不许等会儿嫌臣妾赢得太狠呀。”话落时展颜一笑,那股子鲜活劲儿直教胤禛在点将台上晃了神——明明该盯着她的动作,目光却总被这张带笑的脸勾住,连昨日输了的懊恼都淡了几分。
陵容唇角还凝着促狭的弧度,指尖却利落地探向案上朱漆签筒——“唰”地抽出支竹签,瞥见上面墨字时,眼尾微弯,那抹狐狸笑便从嘴角漾开,显然是胸有成竹,早把胜局算进了心里。
首场比试定作马术,规矩同昨日:二人各从对方队伍里抽选五人,按抽签顺序两两对决!
陵容先执签。听她念出名号:允?长子弘暄、允祹三子弘晍、允禩长子弘旺、允祺长子弘昇、允祉长子弘晟、还有自己的儿子弘时……待这五人名号落定,胤禛悬着的心微微一沉又松快——这几个小阿哥骑术素来在宗室子弟里拔尖,马背上的稳当劲儿是出了名的,由他们出赛,胤禛这边自然踏实。
轮到胤禛为陵容阵营抽选女眷,指节却不自觉捏紧了签筒。待结果摊开:允佑长女雅图、自己的淑和,还有允禟家长女敏珠、允禔次女乌云珠、允礽次女阿木尔,先帝的朝瑰公主……名字入耳,昨日的感觉又悄悄漫了上来。
第一局首组对阵,弘暄对雅图。
昨日弘暄在淑和手里栽了跟头,今日甲胄齐整勒马驻在起点,眉峰拧成结,连缰绳都攥得泛白——显然是憋着劲要讨回来。可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落在雅图眼里,偏生像拳头砸在棉花上:她倚着枣红雕鞍,指尖慢悠悠叩着鎏金缰绳,唇角还噙着半分浅笑,连眼尾都懒得抬一下。
直到鼓点响起,雅图广袖轻扬,足尖在镫上一磕,紫骝马前蹄扬起的刹那,她已稳坐雕鞍。绯色骑装下摆翻飞,衬得她身形轻盈如紫蝶振翅,掠过弘暄马前时,只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弘暄弟弟,”她侧首时鬓边红绸飘起,指尖拂过腰间软鞭,“姐姐今日可没打算让你哦。”
“嘭——”令旗一展,雅图足尖轻点马镫,紫衫被风卷得猎猎翻飞,如一道泼开的紫霞直掠向前。她腰肢随马背起伏微旋,发间红绸扬起半寸,竟比弘暄座下黑马更先腾起——那抹紫影快得像揉碎的星光,弘暄攥紧缰绳,只觉紫霞缠身,怎么都甩不脱。
转过弯是第二道火圈。火星噼啪溅在两人马前,雅图与他同时俯身勒马,紫衫下摆擦过马腹,竟比他更快半寸掠过火舌。烟尘未散,第三道移动靶已在三十步外晃。
弘暄沉下心搭箭,指尖刚扣住弓弦,抬眼便见雅图右手也稳稳扣了羽箭——两声“咻”叠作一声,草靶正中炸开两朵白花。他攥弓的手紧了紧,心底暗叹:这丫头,箭势竟与自己一般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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