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们在边疆守了这些年,风雪早把青丝染作霜色。如今回了京城,就安心在府里静养——弘昱、弘皙他们,也该挑起担子了。”胤禛望着几位兄长鬓边的白雪,心底那股前世数十载的无力,似被暖流悄然涤尽。原来,他的手足也能与他并肩守望,不离不弃。
“是啊,咱们这把老骨头,外头的风浪就让小辈闯去。哥儿几个呢,就去馨苑调教这群皮猴儿,闲时沏一壶热茶,聊聊旧事。真要叫咱们闲下来,我头一个不依!”理亲王允礽挥袖一笑,眉宇间竟透出几分卸下重负的潇洒。
“哈哈哈!容儿早有数!她说,别人也许想着低调,可理亲王你嘛,这事你不抢着说才怪!”胤禛半带揶揄地睨了二哥一眼,眸光里漾满信赖与欣赏。几位兄弟闻言,纷纷抚掌称是,笑意温厚如酒。
恰在此时,殿外内侍高声通传——七爷淳亲王允佑、八爷廉亲王允禩、九爷和亲王允禟、十爷敦亲王允?奉旨觐见。
四人敛衣而入,齐齐躬身:“臣弟给皇兄请安!”岁月并未饶过他们——当年容止清俊的四位兄弟,如今皆已霜鬓斑驳、铅华内敛,面庞刻下深浅不一的沟壑,那是年岁与南北奔走所凝成的印迹。阅历的沉淀,让他们比前世更多了一份宽厚的质朴与沉稳的真切,在皇兄面前依旧礼数周全,却掩不住眼底熟悉的温情。
“免礼。”胤禛抬手示意,语调温稳,“高毋庸,给几位爷赐座看茶。”
高毋庸应声趋步,挥手引宫女奉上香茗。敦亲王允?双手捧杯,咕噜一口饮下,像是终于按捺住急脾气,这才抬头问:“皇兄,方才在殿外就听见几位哥哥的笑声,是遇上什么喜事儿了?可别忘了叫上弟弟我!”
他性子依旧憨实,哪怕如今膝下已添了好几个小皇孙,那股生怕被落单的直劲,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
“莫急,待兄弟们都到齐了再细说也不迟。”胤禛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促狭,“你呀,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朕瞧着,只怕你府里那几个小皇孙,都要被你带得像阵风似的,成日火急火燎!”
他分明是故意拿捏老十。这位敦亲王多年在外巡防各州府赋税粮仓,原以为这等细琐严谨的差事,能把他磨得周正些,谁知他骨子里的憨直,依旧如初。
“四哥,你可不能这么说弟弟我!”允?眉头一扬,带着几分得意,“这多年,老十我可是抓过贪官、斩过悍匪的主儿!嘿嘿,我家福晋都说,我可比以前有勇有谋多了!”
“哎哟,老十,昨个儿晚膳时分,是谁带着小孙子爬树把房檐都给捅了窟窿?得亏你九哥我住的近,要是住的远,只怕你现在还带着永泰在弟妹那请罪呢!”和亲王允禟嘴不带锁,直接掀了老十的底。
允?并不觉得丢人,梗着脖子分辨:“九哥,那是永泰非要去掏鸟窝,结果那老树不结实,我刚一上去,就断咯,可不怪我哈,永泰那臭宝出的主意!”
“老十,你来说说,永泰几岁?”廉亲王允禩扶着额头,想让这憨包认识到自己的不靠谱——显然是不会如意滴!
“两岁啊!这小子焉儿坏!在扯着嗓子嚎,这不明摆着要栽赃他爷爷我么!”
四五十岁的人了,在兄弟跟前依旧是那个憨坨模样。此话一出,席间几位爷神情各异——有的扶额轻叹,有的以袖掩唇强忍笑意,八爷廉亲王甚至差点呛茶。胤禛一时被他这番铿锵自证呛得语塞,愣在那儿半晌没接上话。
看着弟弟眼里亮闪闪的认真劲儿,他心底只浮起一句:自己的弟弟,自己惯着吧。
幸而此刻,十二爷履亲王允祹、十三爷怡亲王允祥、十四爷恂亲王允禵、十六爷庄亲王允禄,以及先帝排行二十一的慎亲王允禧,皆已抵达乾清宫!
兄弟们总算又齐聚一堂。以往不是驻守西北的老大直亲王允禔缺席,便是远在福建的十四爷恂亲王允禵未能赶回;更有八、九、十三三位爷因需为大清外交奔赴海外,常年在外。这些年,能凑得这样齐全,实属不易!
“臣弟给皇兄请安!”几位爷齐声叩礼。除慎亲王允禧外,其余诸人皆见岁月痕迹,鬓染霜色,容颜见老。尤其是允祥,身形更显修长、面颊削瘦,神采依旧,英气不减当年!
“免礼,快入座。”胤禛抬手示意,含笑招呼,“容儿新配的药茶已备妥,正等着你们呢!”望着到齐的兄弟,他欣慰与暖意满溢,心中欢喜溢于言表。
“谢皇兄!”几人面露欣悦,齐声恭谢后,依序落座。
精致的茶点依次呈上,香气轻绕席间,胤禛方缓缓言道:“今日咱们兄弟,总算再度齐聚一堂!”
“是啊,看到兄弟们还是这般……咳咳!”允禔眼中带笑未尽言,不慎被茶水呛了喉,咳了两声,好在并无大碍,缓过气来便笑道:“咱们兄弟几个依旧融融一堂,皇阿玛在天之灵保佑我等啊!”
“大哥,如今孩子们已长大,能担起重任,往后咱们在京城常能围坐共话,相聚的机会也愈发多了!你可要保重身体啊!”允礽坐在下首,目光细细打量老哥哥,见他气息微促,忧色浮上眉间,语带关切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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