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回来了。
没有预兆,在王成失业后的第三天晚上,她用钥匙打开了门。王成当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电视里吵闹的综艺节目发呆,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进去。听到门响,他几乎是触电般弹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林薇走了进来,手里只拎着一个简单的挎包,脸上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近乎麻木的平静。她没有看王成,径直换鞋,将包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动作熟悉得像只是下班回家,却又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疏离感。
“小哲呢?”王成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
“在我妈那儿,过几天再接他回来。”林薇说着,走向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又关上。她没有问王成吃饭没有,也没有理会桌上那些她之前留下的速食食品是否被动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王成站在原地,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而林薇,则像是那个已经宣判完毕、只剩下执行程序的法官。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家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平静”。
林薇回来了,但她更像一个沉默的房客。她依旧会做饭,但只做她自己那份,或者偶尔多做一点放在那里,王成吃不吃,她不过问。她依旧会打扫卫生,但只清理她活动的区域。晚上,她睡在卧室,王成睡在书房的那张旧折叠沙发上。
两人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最基本的必要信息。
“水电费单子来了。”
“嗯。”
“物业打电话说检修水管,明天上午家里留人。”
“好。”
没有眼神交流,没有情绪波动,仿佛两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共享同一个物理空间。那曾经存在过的争吵、抱怨,甚至之前的失望,都被一种更可怕的冰冷所取代——一种彻底的、不再抱有期待的漠然。
王成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冰窖里,能看见外面的世界(林薇),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却无法打破那层坚冰,也无法传递任何温度。他几次试图开口,想说说求职的进展(或者说毫无进展),想为自己之前的无能道歉,但看到林薇那副“不必再说”的神情,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裂,就很难再拼凑回去了。失业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不仅是他个人的脊梁,还有这个家庭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信任和温情。
这天下午,王成接到了失业后的第一个面试通知电话。一家规模不大的科技公司,招聘一个项目协调的岗位。挂了电话,王成的心脏因为一丝久违的激动而微微加速。他几乎是立刻开始准备,翻出那套最好的西装仔细熨烫,反复查阅那家公司的资料,模拟可能遇到的面试问题。
他甚至在心里盘算着,如果面试顺利,哪怕薪资比之前低一些,他也愿意接受。这或许是一个契机,一个打破眼前僵局的突破口。也许,一份新的工作,能像一块投进冰湖的石子,重新激起一点涟漪。
第二天面试,他提前半小时到达。面试官很年轻,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穿着时髦的休闲西装,言语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他扫了一眼王成的简历,目光在“工作年限”和“上一家公司离职原因”上停留了片刻。
“王先生,您的经验很丰富。”年轻面试官开口,语气礼貌却疏离,“不过,我们这个岗位需要和很多年轻的团队成员、以及外部年轻的合作伙伴沟通,需要很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工作节奏也非常快。”他顿了顿,看似随意地问道,“您觉得,以您目前的年龄和状态,能跟上这种节奏吗?毕竟,团队年轻化是我们的一个特点。”
王成感到脸上有些发烫。他努力维持着镇定,阐述自己的适应能力和经验优势,表示自己一直关注行业动态,学习意愿强烈。但对方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神中的审视并未减少。
面试过程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结束时,对方公式化地表示“有消息会通知”,但王成从那客气的笑容里,已经读到了结果。
傍晚,王成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面试失败的挫败感,叠加在失业和家庭危机的阴霾之上,让他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推开家门,他意外地发现林薇坐在客厅里,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卧室。她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似乎是在处理工作。听到他回来,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不再是完全的漠然,而是多了一丝复杂的、王成看不懂的东西,像是……评估?或者说,是某种下定了决心后的冷静。
“面试怎么样?”她忽然开口问道,声音平静无波。
王成一愣,没想到她会主动问起。他张了张嘴,想编个谎话,说还行,有希望,但最终,在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注视下,他颓然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没戏。嫌我年龄大。”
林薇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她看着他,用一种异常清晰、冷静,仿佛已经思考了千百遍的语气,缓缓说道:“王成,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关于以后。”
“以后”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让王成的心脏骤然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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