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秋水居里烛火微摇。
沈安安沐浴过后，身上那股清幽的兰花香似乎更明显了些，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周身。
她坐在窗边，看似在翻阅一本内务府送来的、内容乏善可陈的《女诫》，实则耳朵一直竖着，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心跳，随着更鼓声一下下敲击着。
“陛下今夜……会翻牌子吗？”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既希望他翻，又怕他翻的不是自己。
这种矛盾的期待感，比昨天单纯的紧张更磨人。
采莲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为她换上一杯新沏的桂花茶，低声道：“小主，时辰不早了，可要安置？”
沈安安摇了摇头，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再等等。”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仿佛格外缓慢。
终于，在接近亥时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沈安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握着书卷的手指微微收紧。
来的还是昨天那个传话的小太监，声音带着宫人特有的恭谨和一丝疲惫：
“沈小主，陛下今夜依旧歇在养心殿，批阅奏折至深夜，苏公公吩咐了，让各宫不必再等，早些安置。”
“哐当——”沈安安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再次落了地，砸起一片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安心的涟漪。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采莲使了个眼色。
采莲会意，上前一步，同样拿了个银锞子塞给那小太监，温和地问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不知……陛下今夜，可曾翻牌子？”
那小太监掂了掂手中的银锞子，脸上堆起笑容，压低了声音：
“采莲姐姐放心，陛下今夜谁牌子都没翻，连苏公公劝了几句，说林婕妤、柔嫔娘娘那边都等着陛下示下，陛下只说政务繁忙，让都散了。”
“原来如此，多谢公公。”采莲点了点头。
小太监行礼告退。
殿内恢复了寂静。
沈安安缓缓合上手中的《女诫》，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又躲过一晚。
但那种庆幸之中，莫名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妙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怅然。
是当真国事繁忙至此？还是……他对女色并不热衷？
如果是后者，对她这个背负着“多子多福”任务的穿越者来说，可真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小主，既然陛下不来了，您快歇着吧。”采荷倒是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她只觉得侍寝是件顶顶可怕的大事，能晚一天是一天。
采莲则细心些，观察到沈安安眉宇间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轻声劝慰道：“小主，陛下勤政爱民，是黎朝之福。来日方长，小主且宽心。”
沈安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是回应笑容。
是啊，来日方长。
可她的系统任务不等人啊！那1000积分和螺蛳粉的诱惑，像小爪子一样在她心里挠啊挠！
翌日，沈安安依旧准时出现在学习宫规的宫殿里。
她还是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垂眸静待教导嬷嬷到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沈宝林。”一个带着明显讥诮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沈安安不用抬头也知道，是那位王才人。她身边照例跟着脸色不太好的李才人。
沈安安抬起眼，脸上依旧是那副温顺怯怯的模样，站起身微微屈膝：“王姐姐，李姐姐。”
王才人用挑剔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尤其在闻到那丝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气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鄙夷：
“沈宝林今日这身打扮，倒是素净。只是这香气……不知用了什么稀罕的香粉？咱们姐妹竟从未闻过。”
她刻意抬高了声音，引得周围几位秀女都看了过来。
李才人冷哼一声，帮腔道：“还能是什么，左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故弄玄虚罢了！真当自己是那空谷幽兰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直指沈安安出身低微，不配用兰香这般高雅的香气。
若是原主，怕是早已羞愤难当。
但沈安安内里是个见过网络大风大浪的现代灵魂，这点言语攻击，在她听来简直如同幼儿园级别的吵架。
她脸上露出几分被羞辱后的无措和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李姐姐何出此言？这香气……不过是昨日内务府送来的份例澡豆，带着些许兰草气息罢了。安安也不知为何留在身上久了些。若是姐姐不喜，安安以后不用便是。”
李才人被噎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你！”
王才人见状，拉住李才人，皮笑肉不笑地道：
“沈妹妹误会了，李妹妹也是好意提醒。咱们身为宫嫔，衣着妆饰、一言一行都需合乎规矩，过于特立独行，恐惹人非议。妹妹刚入宫，还是谨慎些好。”
这话看似劝诫，实则是在指责沈安安“特立独行”，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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